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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伶觉得此刻的大脑就是一团浆糊。
他看着手中那几张写着“陈伶”与“陈宴”信息的纸页,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感涌上心头……现实与他的记忆,完全是两种相反的状态,就像是有人调换了他的人生。
“不可能……患有心脏病的明明是阿宴,怎么会是我?”陈伶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我失去了心脏,我的胸膛是空的,上面怎么又会是阿宴的名字……是你在耍我?!”
陈伶愤怒的瞪着阎喜寿,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阎喜寿瑟瑟发抖,“那个陈宴……陈宴的器官还在地下室放着,陈伶当时的资料也在,你你你……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钥匙在哪里?!”
“在书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陈伶迅速冲到书桌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正欲走出书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反身一拳把阎喜寿打晕。
陈伶将阎喜寿整个人拖到书架的底下的柜子里藏起,这才推开房门,迅速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如今交易记录已经到手,按理说陈伶应该要尽快撤离,否则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那些异乡人找到他的风险就越大,但现在陈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陈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名字上的错乱如此注重,也许那只是群星商会登记错了……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对,就像是……就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样。
有了钥匙,陈伶顺利的打开地下室的大门,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寒气在温暖的室内好似缕缕白烟飘散,门后是一片宽敞昏暗的空间,一座座架子整齐的排列其中,看起来像是某种仓库。
陈伶皱着眉头,径直走入其中。
这里面存放的,大多都是用来保存器官的器皿,货架按照日期排列,上面的器皿中大部分都是空的,应该是已经分销完毕,不过即便如此,空荡器皿的旁边也放着些牛皮档案袋,似乎是记录着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这里至少有数百只器皿,意味着已经至少有数百个生命,失去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健康与器官。
陈伶对其他人的器皿根本不感兴趣,他直接顺着货架上的指引,找到自己心脏被挖走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经历了灰界交汇,从乱葬岗苏醒的那一天……
货架之上,依次摆着几只器皿,其中写着“陈宴”标签的器皿之中,是空的。
陈伶眉头紧锁,他当场取下摆放在一旁的牛皮文件袋拆开,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间破烂的手术室,手术台上平躺着一个少年,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阿宴……”陈伶喃喃自语。
第二张照片还是那张手术台,只不过手术台上的少年已经被剖开胸膛,骨刀站在一旁,拿着手术刀,正在全神贯注的进行手术。
第三张照片,少年脸色已经惨白一片,鲜血几乎覆盖整张手术台,骨刀此时已经放下手术刀,双手捧着一只鲜红的心脏,看着相机的位置,像是在刻意证明这颗心脏是从少年的体内拿出来的。
第四张照片上没有人,只有一只用来装心脏的器皿,一只手正将心脏放入其中,同时将器皿封锁,表面贴着一张带有编号的密封条。
这四张照片,应该是用来向买家证明心脏来源的证据,看到这些照片之时,陈伶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茫然……
文字有可能错漏,但照片上的画面不会说谎,这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陈宴,而那颗心脏也是从他体内取出……可怎么会这样?这跟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陈伶的呼吸粗壮起来,他立刻走到旁的器皿旁,取下上面写有【陈伶】的牛皮袋,将其中的照片依次取出。
照片上的陈伶,同样是在手术台上被逐个取下器官,但唯独没有心脏……
陈伶呆在原地,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
“如果失去心脏的真的是阿宴……那我,又是谁?”陈伶觉得自己的大脑快炸开了,这一刻,曾被他忽略的无数残影闪过他的脑海。
那是他在那场大雪中,跌跌撞撞的走到乱葬岗时,脑海中出现的画面……那是属于陈宴的记忆。
他不知道陈宴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但在那段记忆中,他仿佛变成了陈宴,亲身经历过那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而有关自己被迷晕之后发生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第一次恢复意识,就是在从乱葬岗回家的路上。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在雨夜中挣扎了很久,才想起自己的名字,他叫陈伶。
“我是陈伶……我不是陈伶?不……不可能……我有他几乎所有的记忆,唯独只缺失了那一夜的一小段……我不是陈伶还能是谁?!”
“不对……我是穿越者陈伶!不是这里的陈伶……也不对,可我分明已经变成了陈伶……”
陈伶双手抱着头,错乱的记忆翻涌在他的脑海,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陈伶的手掌蹭到脸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跌跌撞撞的向地下室之外跑去……他知道怎么证明自己是谁了。
他冲回阎喜寿的书房,将房门反锁,来到房间中央那座大型木质挂钟之前。
古老而斑驳的钟摆以时间的频率摆动,发出岁月般神秘的轻微声响,一尘不染的挂钟玻璃表面,清晰的倒映着阎喜寿的面容。
陈伶右手摸到自己的下巴,用力一撕,一张人脸轻飘飘的落向地面……
阎喜寿的脸皮之后,是纸偶师的脸。
看到这一幕,陈伶继续将手摸向下巴,再度一撕。
随着纸偶师的面孔飘落,另一张面孔出现在挂钟的倒影中,那是群星商会地牢里阿峰的脸……陈伶眉头越皱越紧,他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脸皮,一张又一张曾经出现过的面孔像是变戏法般,逐个出现在挂钟倒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