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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村子的人忙活了一整晚,砍下了十多棵沙棠树,他们把树劈成木段,用网兜兜着沉入河里,下午时分,待木段吸饱了水,再拽上来,大巫放出了村里所有的飞禽,抓起一捆一捆的木段,往轩辕丘飞去。
飞禽走后没多久,江朝戈等人也出发了。
他们当天晚上就重新来到了轩辕丘,把那些木段围着山洞码放起来,然后四处寻找易燃的干草,准备点火。
“喂,你们快来!”正在到处抱干草的寺斯突然大叫了一声。
众人听到喊声,连忙朝他的方向跑去。
“寺斯,怎么了?”
“你们看。”寺斯往前一指。
在幽暗的山林深处,积雪足有人的膝盖高,放眼望去,几乎除了白雪就是枯木,可在不远处,裸露出了一块地皮,是寺斯收割干草的时候露出来的,在那干草上,隐隐有一小节青黑色蛇皮。
云息看到那蛇皮的时候,身体颤了颤,众人还不及反应,他就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拂开积雪,渐渐地,那段蛇皮露出了更多的部位,那青黑的颜色和纹路,让众人都有些熟悉。
虞人殊道:“是那只枳首蛇。”
饮川伤感地叹息了一声:“我竟忘了,她还在这里。”
云息拂开的积雪越来越多,露出了枳首蛇大半的身体,她的蛇身有多处崩裂伤口,跟那些惨死在轩辕丘的异兽、动物一样,她双头均是双目紧闭,身体僵硬得像冰块,已是死了数日了。云息颤声道:“青……双……”他甩了甩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困扰着,无论怎么都摆脱不掉,最后干脆双手抱住了头,大口喘息起来,看上去极为痛苦。
饮川走了上去,双手按住他的脑袋,喉咙里发出柔柔的低喃,像念经一样让人听不懂,但云息的躁动却是渐渐平息了下去。
云息恢复常态后,沉声道:“我刚才回忆起了与青双有关的记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饮川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温柔至极:“将她制成魂兵器吧,她还会永世陪在你身边。”
云息怔了怔,道:“老师,我不是帝江。”
饮川也愣住了,似乎如梦初醒,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他迟疑道:“对……对,你不是帝江。”
云息握紧拳头:“我只是看到了帝江的记忆,但我不是帝江,我也不想成为帝江。”他蹲在雪地里,抚摸着冻成冰的蛇皮,看上去极为落寞。
江朝戈看着云息的背影,昔日那个有点自闭、有点阴沉、又有强迫症的青年,究竟去哪儿了?
龙芗蹲下身:“我们帮你把她化冻,然后,你想做什么兵器?”
云息道:“我要把她收进纳物袋,好好想想,什么样的武器才配得上她。”
他们把一小部分沙棠木搬了过来,放在青双身边,燃起火,而绝大多数的沙棠木,都围着山洞堆放,火光燃起的瞬间,仿佛整个轩辕丘都被点燃了,这火光成了一片死寂的轩辕丘唯一的生机。
火烧起来之后,很快就接触到了山洞外的蚀化液,发出啪滋啪滋的声音,顿时,一股股酸腐的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中,闻之令人作呕。
醉幽捂着鼻子,皱眉道:“这要烧多久啊,臭死了。”
“少则三天。”饮川道。
“等蚀化液烧完了,饮川大人打算怎么办?”江朝戈问道,“走进山洞,拿起天地之元吗?”
饮川道:“以我现在的身体,碰触天地之元只会被打得粉碎。”饮川望向黑黝黝的山洞深处,“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然后我才能确定要如何使用它。”
江朝戈翻了个白眼:“原来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饮川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山洞。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众人已经习惯了那股酸腐味道,闻到麻木。
云息变得愈发沉默,江朝戈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他熟悉的那个云息就会消失,可他竟然感到无能为力,他尝试过与云息对话,云息却很抗拒,他似乎已经被帝江的记忆弄得有些混乱了,这让江朝戈很警惕。
第三天,沙棠木的火焰变得微弱,木头也开始缩水,显然水分快要蒸发干净了,而那啪滋啪滋的声音变小了,好像马上就要烧干净了。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众人一惊,红渊眨巴着眼睛:“哟,是焯烟。”
“焯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饮川皱起眉,“我还以为,啸血和衔云才是应该出现的。”
江朝戈冷笑两声:“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跟他求救,他现在才来,多半没安好心。”
裂羽表情变了,怔愣地看着远方,天际出现一团祥云,正是那上古神兽——烛阴。
烛阴庞大的身体盘踞在轩辕丘上空,几乎遮天蔽日,龙颈上站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正是大国师,他手持青黑色骨杖,骨杖的顶头呈中空球形,中间镶嵌一颗纯黑色球体。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焯烟化作的魂兵器,在此之前,大国师一直用布包着。
虞人殊在看到大国师时,眼神变得冰冷不已。他已经从江朝戈那里听说了关于大国师的一切,他从小敬重大国师,大国师在修行上和魂兵器上都给予他诸多帮助,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敬重的人陷害。
烛阴的身体在半空中化作人形,他一手托着那枚火精,一手抓着大国师,徐徐落到了地上。
虞人殊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
大国师面对虞人殊时非常平静,显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轻叹一声,将骨杖狠狠插入地里,然后单膝跪地,拱手道:“三殿下,臣万死难辞其咎,待一切尘埃落定,臣听凭三殿下发落。”
虞人殊厉声道:“你为何自称为臣,我又不是圣皇!”
“在臣心中,三殿下才是圣皇的不二人选。”
“胡说!”虞人殊气得眼圈发红,“你假死陷害我,逼得我成为虞人氏史上第一个逃亡的皇子,遗臭万年,你就这么对待你心目中的圣皇?!你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颜面称‘臣’,你早已经不是天棱国的国师!”
大国师沉声道:“臣……小人这么做,是万不得已。”
“我今天就听听你有什么万不得已。”
“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我预测到了焯烟,我知道我必须去找他,但身为国师,我不能随意离开皇都;第二,我知道我一旦走了,殿下就会非常危险,殿下性情耿直,夹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虽然有最高的武力,却可能因为感情用事而被害死,我知道任何人劝殿下,殿下都不可能放弃大皇子,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你拿这理由是糊弄小孩子吗!”虞人殊怒道,“我堂堂皇子,又是五级魂兵使,加持天级魂兵器,有谁能害得了我?哦,不,反而是你,害我最深!”
大国师平静地看着虞人殊:“殿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对您虎视眈眈,您真的不适合独自留在皇都。”
虞人殊冷冷道:“我适不适合留在皇都,轮不到你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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