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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坦然道：“我当然怕！可有些事，怕了也得去做。不然，就得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活着。”
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你别说了。”卫婕妤决然地打断了卫衍：“如果有一天我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绝不会伸手吗？”
“我知道，你从不羡慕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想做什么嫔妃。你当年已经有了意中人，只等着对方来提亲了。却没料到，因为出众的相貌便被当街抢走。从那以后，你就走上了一条不由自主的人生路……”
他怎么会不知道？
知道！
“对不起，大姐。我无法放手，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卫衍深幽的目光中，满是歉疚：“真的对不起。我的一时任性，只怕日后会牵连到你的身上。”
卫衍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譬如说，徐皇后行事一贯小心，怎么会连着召徐春伺寝？
怪不得徐皇后对卫衍格外的青睐！
卫婕妤哭了许久，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
卫婕妤抽噎了一会儿，才定下心神，说道：“我们是亲姐弟，也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不，他不想认命！
卫衍感激又感动地看着卫婕妤：“大姐，我今天和你说这些，是不想再瞒着你。并不是想将你拖进这趟浑水。”
“有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这么多年没有都没成亲，是有原因的。”
“我曾在心中暗暗立誓，要竭尽全力守护你和安雅，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即使付出我这一生，也在所不惜。”
譬如说，皇上这几年极少踏足椒房殿。偶尔驾临，也会让內侍提前宣口谕。那一天晚上，为什么不偏不巧地就悄悄去了？
卫衍哑然。
卫婕妤心如刀绞，又是心痛又是心怜，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悲恸，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耳边不停地萦绕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幸好徐皇后已经垮台，再也威胁不到卫衍了。否则，卫衍岂不是真的要终身不娶？
卫婕妤的脸唰地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卫衍：“你说什么？徐皇后她……她竟然存着这等龌龊的心思？你和昌平公主年龄相若，她的年龄，比我们亲娘也小不了多少。她怎么能生出这等念头！”
可是，他做不到！
如果他足够聪明，他就该权衡轻重，放弃这个念头。
皇权至上，身为天子，一言可以决定人的命运和生死！和皇上争夺一个女子，就像螳臂当车，和自寻死路差不多。
卫衍声音低沉：“这种事，一来难以启齿。二来告诉你了也没什么益处。你若是在徐皇后面前露了行迹，只怕徐皇后会容不得你。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你也一并瞒下。”
先是徐皇后，再来是皇上！他们高高在上，也理所当然地决定了身边人的命运。那些身份卑微的人难道就应该活在绝望和无奈中吗？
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想通了一处，便处处皆通了。
“当年我救不了你，现在，我要拼着这条性命试着救她。”
卫衍走上前，跪在卫婕妤面前：“当年你被徐皇后带进宫，我一个人在宫外孤苦无依满心惶惶。后来，你成了皇上的嫔妃，我进了太医院学习医术。”
卫婕妤越想越觉得后怕，泪水纷纷落下：“阿衍，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皇上不想追根究底这桩丑事，宁愿这么含混不清地压了下去。
卫婕妤倒抽一口凉气：“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举动来！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不但没弄垮徐皇后，反而让自己陷入险境吗？”
卫衍深呼吸一口气，说出了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徐皇后一直对我心存不轨。当年她想将徐家的女儿赐婚给我，不过是试探于我。绿珠因为喜欢我，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后来，徐皇后暗中对绿珠下了毒手。所以，绿珠年纪轻轻便身亡了。”
“对不起……”
卫婕妤定定地看着卫衍：“你老实告诉我，徐皇后和內侍徐春厮混被皇上亲眼目睹一事，你是不是也从中出了力？”
卫衍郑重地应下了。
怪不得这些年卫衍从不肯成亲！
卫婕妤怔忪了片刻，缓缓地松开卫衍，然后慢慢地坐下了。
他不能也不想放手！
卫婕妤浑身一颤，泪水唰地涌出眼眶。
卫衍到底是男人，情绪失控后，很快又恢复了冷静镇定。他用袖子擦了自己的眼泪，又用帕子为卫婕妤擦拭脸上的泪痕：“大姐，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你骂我一顿出出气吧！”
“阿衍，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阻拦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只管张口。宫中没了皇后，我如今又主持着宫务，能插手宫里各处的事情。想做什么事都比以前方便多了。”
“这么多年来，别人只见我们姐弟风光显赫，一步登天。有谁知道我们活的有多心酸无奈！”
卫衍一直隐忍不发，说到底都是为了她。不然，有哪个男子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自十岁那年之后，卫衍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
原来如此！
卫婕妤心里虽然觉得处处疑云，却绝不会不知趣地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些。今日听到卫衍说出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忽然就生出了许多联想。
卫衍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对不起，大姐，我要食言了。我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我放不下她，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
“你只当什么都不知情。日后若有事发的那一天，你什么都没做过，皇上也不是那等不念旧情心狠手辣的人。你和安雅至少都能留住性命……”
卫婕妤默然片刻，才轻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太过怯懦胆小了。”顿了顿又道：“不过，皇上和徐皇后截然不同。想在皇上手中救人，必须要从长计议，绝不能轻举妄动！你要答应我，不能轻易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