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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璟唤人奉茶,进来的是阮轻柔,一副卑谦恭敬的模样,低头奉上茶后便退到了一边。
贺云璟难免看了一眼,这么一个大家闺秀从小娇惯长大的嫡小姐,而今却要忍辱负重做宫女侍奉人。
贺云璟好似从中阮轻柔身上看到了岑藜年幼时的影子,而太监比宫女的日子要难捱许多,何况岑藜那会儿才十岁,阮轻柔已有十六了。
贺云璟抿了口茶问,“岑大人可回来了?”
“回禀陛下,九千岁出宫了。”阮轻柔回答,岑藜有回来,见贺云璟在休息便没打扰,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她也传了消息出去,暂时不知道岑藜出宫所为何事。
贺云璟猜到了,大概是胡志那边有了消息,岑藜亲自去处理了。
贺云璟也不着急,就等着,一直到夜深系统才给了消息。
只是岑藜并未来他的寝宫,他也是在第二日早朝上见到的人。
就着岑藜私下惩处胡志抄家一事闹了起来,胡志官职不低,按律法应当交由大理寺查清,再行判决。
而岑藜并未走这一个过程,直接当众命锦衣卫斩首,从胡家宅邸搬出一车又一车的财物,也未传户部登记在册就这么运走了,这就是公然杀害朝廷命官贪污。
岑藜始终站着不动,任由丞相一派在那边跳脚式的骂,要贺云璟处置他。
贺云璟也不说话,乐的在龙椅上看戏。
等他们吵够了贺云璟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岑大人,这钱去哪儿了?”
“给陛下修行宫。”岑藜淡声回答,一点也不避讳。
贺云璟更开心了,连声说了几个好,不仅夸了岑藜一通,还要给岑藜赏赐,任谁劝都不听,气的丞相一派心窝窝疼。
然而等他们下朝回府才听说了消息,城中好几个粮食铺都被搬了大半,粮食也运到了两个城门口,挂着牌子开始施粥,还有人吆喝,说是胡志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家中钱财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故而赠还与百姓。
胡家被抄一事本就闹得大,许多百姓都知道是岑藜带着锦衣卫去抄的家,而今钱财都换成了粮食,不仅能吃上热粥馒头,还能按人头领半升的粮食,苦累的百姓个个喜笑颜开的。
丞相一派懵逼了,不是说私吞了建行宫,怎么变成施粥了?
还不仅于此,同时间京城最穷的城西开起了一家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供简单的一日三餐,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官府核查无亲无故就能住在善堂。
而且善堂还有教书的夫子,免费教幼童读书认字,也教生存的本事。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变了天,往日凶神恶煞的锦衣卫都变得和蔼起来,特别是锦衣卫直属的九千岁,百姓嘴里大多都是夸赞。
朝堂上因为这些风声安定了许多,岑藜也趁机实行了几个政策下去,首先是监察外地郡守父母官,派的也都是丞相一派。
不说别的,丞相那派想要得民心要扳倒他就必须做好这件事情,其中还有不少正直清廉的。
为防止外地官员做欺上瞒下之事岑藜还拖了裴宵下水,命他安排军队秘密保护监察官员。他也没给裴宵拒绝的机会,若裴宵不同意他就只能派锦衣卫,裴宵可不敢把这些人的性命交到岑藜手中。
半个月的时间,粥铺停了,善堂依旧,因着无家可归的孤儿被收容,京城的风气都好了许多。
锦衣卫携手府衙官差巡逻,往日的小偷小摸都少了,京城的一些规矩也被整顿了一遍,没了过重的摊位费,小摊贩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贺云璟托腮听着锦衣卫的汇报冲岑藜眨眼,“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岑藜从繁重的奏折里抬起头来,十分诚恳的说,“多谢。”
“就只是口头上的道谢?”
岑藜搁下笔让人下去,问他,“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陪我出宫去姨母加吃饭,上次答应了的,你莫不是忘了。”
岑藜还真就忘了,实在是这半月有不少事情,他都忙不过来。
岑藜重新执笔,“过几日。”
贺云璟点头没再打扰,转身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闭目继续修炼。
岑藜是个安静的,事务又多,他有时间。
这半个月的修炼让贺云璟很有成就,同时他也明白司璟为神,并不是他轻而易举就能撼动的,所以他还是要争分夺秒不可懈怠。
又是小半日的修炼,贺云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前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今日这般感觉更加明显了。
他闭目专注寻找这份异样,寻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牵引而去,穿过层层迷雾后却看到了自己。
如此说也不对,虽然是相似的脸,穿着气质却不同。
那人一身竹青的长袍,墨发如瀑,脸色有些许苍白,转眸之间与他的意识体对视。
那双眼深沉如水,似有沧海桑田,又有万千世界。
几乎是瞬间贺云璟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这是司璟。
贺云璟僵硬身形不敢有一丝的晃动,生怕会被发现,这要是被抓住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然而司璟的目光却直直落在他的方向,面容眼眸没有一丝半分的情绪,只淡漠开口,“你不该来此。”
很轻的一句话让贺云璟的伪装尽数消失,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直白的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便是你不爱他,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司璟表情依旧平静,看不出半分的波澜,“人各有命,神亦如此,你已是贺云璟,与我再无关系。”
说罢,司璟抬手一挥,贺云璟就这般轻飘飘的被赶走了。
这一刻贺云璟清楚感受到了自己和司璟的差距,如同水滴与大海的区别,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的神识瞬间回归意识空间,又从意识空间里被弹了出来,张嘴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这动静引的岑藜抬手,却在见到贺云璟嘴唇染血满脸苍白时心头一慌,不受控制的起身扶住人,“你怎么了?哪里不适?中毒还是内伤?”
贺云璟没有回应,他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他并不觉得哪里不适,硬要说的话就是那一丝丝的牵连被彻底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