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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大唐天子,一国之君,顶风冒雨去寻找一个遇险的陌生人,如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当然,连同陪同前往的龙五在内,心底都有个大大的问号: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了?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行六人往下游走了没多久,“救命”之声越来越大,李晔据此推断:此人遇险时间不长,体力尚未耗尽,如果这时施以援手,多半是能救过来的。
这时,雨势稍稍减弱,而山谷中溪流却仍在不断上升,最前面的龙五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峡谷中央的一块岩石喊道:“陛下,人在那!”
一个身负竹篓的男子,背对上游,双臂紧紧箍住岩石上端,一动都不敢动。等到再近一点,清楚看到,山洪已经涨到了男子屁股底下,每次激流涌来,他的身体就晃动一下,往下坠几厘米。
山洪涨势不停,看架势很快就能涨到男子的胸部,到时候他恐怕连呼吸都有困难,即便还有力气,都没用。
走到溪流边与男子平行的位置,李晔目测,距离在10米左右,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情形,最可靠的营救方式是硬连接,即用树木、竹竿之类的搭建牢固的逃生通道,让落难者抓住,慢慢走出来。
然而,水流还在急速上涨,附近又没有合适的树木和竹子,山上什么都有,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晔前思后想之际,雷电划破天空,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击中了山坡上一棵老树,树木被瞬间烧成灰烬,烟雾弥漫,而就在这时,溪流上方,山体上的一块巨石开始滑落。
李晔和龙五的眼神齐刷刷地望向滑落的巨石,心头一紧。
龙五抹掉满脸的雨水,“陛下,我水性还行——”
李晔用力摇头,“这么大的水,水性再好也没用。咱们是来救人的,首先得保证自身安全。”
李晔想了想,把目光投向岸边上游方向的一棵大树,决定用软连接试试。
“陛下,万万不可。”
李晔把绳子捆在树干上,龙五还没反应过来,当见他把另外一头绑在腰间,顿时心里打个寒颤:“陛下身系天下安危,怎么为搭救一个陌生百姓涉险?”
“噗通”,龙五跪倒在泥水中,“陛下,末将愿往。”
后面的四名军士齐刷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小人愿往。”
李晔怒道:“时间紧迫,容不得你们这么婆婆妈妈的。哼,朕去救人,机会至少有5成,且能保证安全自身安全。如果让你们去,十死无生。”
“快起来,听朕指令,拉好绳子。”
一顿臭骂让龙五等人醒悟过来,慌忙拉住绳子,李晔趟水向前,口中高呼:“坚持住,朕来救你。”
好在激流中的落难者处在高度紧张状态,耳朵立刻扑捉住了“救”字,否则的话,单单一个“朕”字,就能让他惊慌失措,跌落水中。
刚刚走出几步,水流就没过李晔的大腿,很快被冲得东倒西歪,这时,一个浪头打来,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陛下!”
龙五等人齐声惊叫,声音之高,连远处避雨的众人全都听到,瞬间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陛下!”
惊喜的叫声随着李晔浮出水面的脑袋爆响,龙五等人慌忙拉紧绳索。
李晔屏气凝神,眼睛死死盯着被困者的后背,每当水流稍退,就趁机努力游向老人,嘴里不时喊道:“撑住,马上到。”
“轰隆”,滑落的巨石终于落水,翻滚向下,而它带起的浪头抢先扑了过来。
“松绳。”
李晔厉声断喝,拼尽全力往前一蹿,抢在浪头打下之前,抓住了男子的腰带。
“快,松手。”
男子刚刚放开双手,李晔双脚猛蹬岩石,两人刚刚离开岩石,浪头砸下,水花四溅,上游几米外,巨岩在山洪的裹带之下,以不可阻挡之势压了下来。
“拉绳!”
李晔刚刚发出命令,便被那男子沉重的身体带入水底。
“拉,使劲拉,快拉!”
龙五口中狂呼不止,双手使出全部的力量与洪水抗衡,那四名士兵也是咬牙切齿,使出吃奶的力气。
“嘭”,巨岩撞在被困者栖身的岩石上,后者粉身碎骨,迸射出无数石块。
李晔的脑袋刚刚露出水面,一块碎石正中额头,鲜血喷涌而出,龙五心中寒气陡升。
千钧一发之际,十余双手同时抓住绳索,一名接一名士兵跳入水中,后面,李晔的老婆孩子们全都冲了过来,终于抢在两人溺水前把他们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