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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的临时行宫在申家寨寨主申公望的宅子内,龙五和崔耀威肃立门口,太子带着两个弟弟随侍在侧,申公望坐在下首相陪,身后站着他三个儿子。
“进去!”
一声呵斥,满身污泥,五花大绑的蒋玄晖被推了进来。
李晔面带讥诮,“爱卿,朕可是说到做到,派人把你请过来了,不过,派的人是你的人,哈哈哈。”
蒋玄晖环顾左右,突然仰天发出一阵狂笑,“堂堂大唐皇帝,流落到乡野小寨称孤道寡,高祖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羞躁。”
龙五上前几步,一脚踹在蒋玄晖腿弯,让他跪倒在地:“你一个枢密使,弄得跟猪狗一样,还大言不惭,我呸!”
蒋玄晖怒道:“龙五,你这奸贼、叛徒,你且等着。张厚已经回洛阳禀报梁王殿下,大军不日到此,将这小小堡寨化为齑粉,汝等跳梁小丑,一个都跑不掉。”
龙五瞟了眼李晔,见后者微微点头,当即转到蒋玄晖面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连续抽了他十几个大嘴巴,打得他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差不多了。”
李晔笑嘻嘻走到蒋玄晖面前:“这顿巴掌是让你清醒清醒——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朕见得太多了,嘿嘿,总是觉得智计无双,可以操弄天下于股掌。”
蒋玄晖本想反驳,可是看见龙五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敢出声。
李晔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蒋玄晖,你自问能左右得了朱温吗?你日日建言,让他弑君,可他终归没有动手,原因并不复杂,无论谁来动手,只要朕是在宣武军地盘上死了,这笔帐只能记在他朱温头上,而不是你,嘿嘿,千载骂名,遗臭万年,朱温还在权衡。”
“朕再问你:你能预判朕的行动吗?好像不能吧?朕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悄悄制备了攀爬器具,规划了出走路线,并且顺利执行,临走,朕送给你的大礼包,你也准时收到——蒋使君大人,试问你与朕相比,谁的智谋更高?”
“申家寨数百丁壮,忙时务农,闲时渔猎,终年累月在山林中追踪野兽,你带着三千大军杀来,如何能不知道?”
“不瞒你说,你的那个向导,猎户孟明,在山涧游荡之际就已经被发现了,朕故意放他过来,让他去引你入瓮,否则,硬碰硬来打,我这几百人如何能是你三千人马的对手?”
李晔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把蒋玄晖坚硬的铠甲,“自信”,一层层剥落,最终彻底崩塌——灰心丧气,无地自容,惶惶不可终日。
“张厚逃回洛阳,又能怎样?”李晔直视蒋玄晖双眼,要完全挤压出他内心的怯懦和彷徨:“三日之后,张厚的带着溃兵回到洛阳之时,朕的人已经将崤函南道炸断,切断函谷关与潼关之间的联络,朕倒要看看,朱温有没有本事率领大军,翻山越岭,来此与朕一较高下。”
“对了,今日让你血流成河的兵器名叫‘轰天雷’,无坚不摧,无物可挡,乃是朕之先祖太上老君亲授秘技所制,朕已备下数百个,你觉得朱温的大军够不够炸?”
申公望既是寨主,又是寨子里的医生,硫磺乃是常备之物,而周边山谷有好几处温泉,采集硫磺也不难,而配置黑火药的另外两种材料,硝石和木炭寻常的很,是故李晔不但补上了逃亡路上的损耗,还额外做了不少出来。
蒋玄晖被李晔说得哑口无言,瘫坐地上等死。
李晔走到他身后,望着院子里同样绳捆索绑的两百多名临阵倒戈的士兵,沉声道:“蒋玄晖,你位居枢密使,应该知道谋刺皇帝是什么罪吧?”
蒋玄晖浑身一抖,嘴角抽搐几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求饶的话。
“按《唐律》,谋刺皇帝属于‘十恶’之二的‘某大逆’,谋大逆已行者不分首从皆斩;谋而未行者绞,并依首从法;父子年十六以上皆绞,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祖孙、兄弟、姊妹若部曲、资财、田宅并没官;伯叔父、兄弟之子皆流三千里。”
李晔从背后看着蒋玄晖,轻声说道:“不过,朕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所有的罪责全都在你一人,你的妻儿老小和亲族,就都不追究了。”
“龙五,把蒋玄晖推出去,斩了!”
“臣遵旨!”
龙五上前握住蒋玄晖的胳膊,一把竟然没拉起来——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宣武军枢密使竟然如同抽掉了脊梁骨的一样,瘫软在地,袍服下,一团水渍迅速扩大,尿骚味随之而起。
“孬种!”
龙五轻蔑摇头。
世间有英雄、有枭雄,但更多的是狗熊,即能够拿捏别人,轻易决定别人命运之时,气焰熏天,不可一世,时时刻刻向外面展示出其强大的信心,然而,一旦反转,沦为被决定的一方,瞬间崩溃,一怂到底,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狗屁英雄,蒋玄晖便是此类。
崔耀威同样面带鄙夷之色,上前与龙五左右一夹,架起蒋玄晖就往外走,李晔从后面吩咐道:“让他在院子站一会,跟他麾下的士兵道个别。”
这些士兵在危机关头背叛了主将,原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再加上过去蒋玄晖给外面的是一种冷酷老辣的形象,刚刚看到他的身影之时目光游移、躲闪,然而,等他们看到蒋玄晖贪生怕死的怂样,心底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怒气。
龙五和崔耀威架着蒋玄晖绕场两周,确保每个士兵都与其完成了目光接触,这才走出院门。
李晔在申公望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廊前, “朕的原则是首恶必办,胁从不究。尔等全是普通军卒,上命差遣,身不由己,这谋逆之罪嘛,朕就赦免了。”
李晔冲着看押俘虏的庄客和士兵吩咐道:“把他们解开吧。”
绳子解开之后,俘虏们互相看了看,噗通噗通跪倒一片,谢皇帝不杀之恩。
李晔轻笑道:“如今你们面前有两条路:第一,加入朕的禁军,与朕一起,复兴大唐,做个忠臣;第二,回返洛阳,继续效忠朱温,与朕刀兵相见。”
“不过,朕要提醒你们,倘若选择效忠朱温,又被朕抓住了,嘿嘿,可是要诛九族的。”
张厚是氏叔琮的部下,他的兵属于右龙虎军,而左右龙虎军乃是宣武军战力最强,对朱温最忠心的两支军队,很多校尉和军卒是洛阳本地人,家小都在洛阳,听了李晔的话,不禁全都权衡起来。
俘虏的反应早在李晔预料之中,重重咳嗽一声,龙五和崔耀威双双从院门口冲进来,两人神色惊慌,跪伏在地:“陛下,臣罪该万死。”
“怎么啦?”
“蒋玄晖跑了!”
李晔悄悄看了眼俘虏的反应,“嗯”了声,“走脱一个吓跑了胆的败军之将,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们二人一路侍驾,劳苦功高,朕就不追究了。”
“谢陛下!”
龙五和崔耀威谢恩起身,李晔愕然道:“龙虎军将校,蒋玄晖跑回洛阳,你们见过他的丑态,以他的秉性……”
不肖多说半句,俘虏们齐声高呼:“我等愿追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