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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乐被她豪迈动作吓一跳,见沈棠没有跟当年一样发酒疯,神色清明如旧,蓦地感慨道:“……时间果真无情,连你都会喝酒了。”
沈棠:“……”
阔别多年的二人在城外小山坡席地而坐,你一碗我一碗地灌自己酒。沈棠心里还念着“渠清书院”一事,以为翟乐是插科打诨岔开话题不想跟自己说,翟乐却主动说了。
“……夏侯子宽和顾有容,二人本身没什么问题,他们背后的渠清书院乍一看也没什么问题,呵呵呵,但你知道吗?东南各国联合开启山海圣地,历次名额都不同,年景好的时候能有接近五百个,年景差的时候仅有四百余,然而渠清书院,它独占五十。”
“五十个?”
沈棠作为国主当然知道每一个名额要多少国运,在这个充斥着饥饿战乱的世道,国运又有多难得,再加上宗室私欲和利益交易,背地里被私吞的国运更多。大陆百国的国运年年赤字,每次开启山海圣地的国运,那都是省吃俭用,从牙缝一点点省出来的啊。
渠清书院,独占五十?
翟乐点头道:“嗯,五十个。”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东西:“渠清书院是哪个国家宗室掌控的?东南地区强国?”
若是个国家强大,国运多得烧手,人家愿意将名额给境内最高官学,激励、拉拢、吸纳民间人才,逻辑也说得过去。相当于用名额直接买人心,哪怕隐患多,但见效快。
翟乐却摇头:“都不是,它的创办人渠清居士甚至不是高门大户子弟,而是寒门庶族出身,一趟山海圣地之行让他跻身顶尖文士之列,文士之道圆满。他择了一处上头建立了渠清书院,以文心向天道许下志向,用毕生精力践行‘有教无类’,将毕生珍藏全部公开,供人阅览,此举吸引无数寒门子弟慕名而来。不仅如此,他还说服不少世家出借族内孤本……”
沈棠道:“是个令人敬佩的。”
翟乐认可这点:“确实令人敬佩,只可惜,他错估了人心和人性。渠清书院从创建之初至今已有百余年了,出去的学子有不少在各国谋得高官厚禄。东南大陆小国林立,彼此还能结成同盟,这些学子出了大力气,更有渠清书院忙前忙后促成此事,让东南地区有了比别处更长久的稳定。渠清书院一战成名,在民间士人和庶人之间名望极高,皆以进入渠清为荣。甚至到后来,还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跟这个书院无关的人,想要爬上高位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十几倍的努力,还不能跟他们有生死大仇……”
各国国主也希望继承人拉拢更多人才,便将继承人也送到这里学习,结交英豪。
这些宗室子弟多了,各国王室和朝中臣子也有了私心,想将暗箱操作放在明面上——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先提的,居然觉得渠清书院立功赫赫,院内学子皆是人中龙凤,这些学子要是回来参加考核也能拔得头筹,拿下山海圣地的名额易如反掌……
既然如此,干脆就免试吧。
以前也格外开恩给了书院几个名额,不过那时是拉拢书院学子,如今这么搞却是暗箱操作将名额内定给自己人。对外说是学生自己争气,能在人才云集的渠清书院拿下名额,名额光明正大,顺便还给自己人镀了一层金。
这么搞,效果显著。
外界还真被虚假的荣耀哄住。
拿到内定名额的人吃饱了红利。
于是,此事就成了常态。
书院第二任院长也来者不拒,只是假的就是假的,这种操作用了几次,一些明眼人也看出了门道。谁也没想到看似傀儡的院长会趁机反客为主,让渠清书院拿到主动权。
他手中捏着太多把柄。
再加上书院人脉网进一步扩张,这些国家王庭想翻脸也要顾及自家臣子,投鼠忌器的后果就是名额的分配从各国内定变为书院内定。渠清书院也没想跟各国撕破脸,双方始终处于和则双赢,分则双输的平衡状态。对外一片和气,对内则是勾心斗角无休止。
翟乐吐出一口浊气:“以往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可称之为门阀,渠清书院这种以学识笼络人心,学子以同门之情将他人排斥在外,联手打压非渠清书院一系的士子,甚至是国家的……何尝不是另一种门阀?或者说学阀?”
沈棠听得眉头大皱。
“这种情况不好处理……”得罪一个家族不要紧,一个家族能有多大,能出多少人才?但一个经营百余年的书院不一样,跟这座学院有关系的学子哪里是一个家族能比的?固然后者的联系没有前者紧密,但人脉网络也是不可估量的。光是听听都头大。
她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能处理。”
翟乐饮了一口酒:“听听?”
沈棠道:“私人的书院自然是想怎么来怎么来,即便是国主也不能插手。但这个书院隶属于王庭就不同了,甚至连山海圣地名额问题也可以换个名目解决,免了波澜。”
翟乐笑容更盛:“你我心里有灵犀。”
他当时也是这么打算的。
策划进攻渠清书院所在国家之时,他就打定这个主意:“……只可惜,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跟现任书院院长谈了一番,那个老匹夫当面说得好好的,一扭头回去就放了一把大火,跟渠清书院一块儿葬身火海了……”
沈棠:“……你肯定还有其他没说。”
翟乐讪讪道:“咳咳,只是两句威胁。”
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是跟那位院长好说歹说,将渠清书院的问题摆在明面上。若院长不肯让书院彻底归了曲国,那么渠清书院只能成为历史,原地解散!若还是不答应,一昧对抗到底,翟乐也不用客气了。
渠清书院再怎么厉害又如何?
书院名下没有兵马,而曲国不依赖这个书院出来的臣子,不仅如此,曲国这些年陆续吞并几个国家,已经有跟各国联盟抗衡的资本。真要下死手,翟乐也不介意顶着压力对渠清书院学子斩尽杀绝。翟乐解释:“……这些话真就是气话,吓唬吓唬他罢了。”
渠清书院也是兄长求学过的地方。
“……这么做,对渠清书院也有好处,也是他们唯一活路。”翟乐顿了一顿,“若非东南各国联盟故意拖延,曲国当年的战事也不会那么顺利。渠清书院占的五十个名额,各国也忍不了了,只是没人敢冒这个头……”
夏侯御二人的故国灭亡,不过是联盟势力跟曲国博弈的结果,因为忍不了渠清书院的存在,所以牺牲了那个小国,给了翟乐机会。
沈棠扭头问:“你们有何感想?”
夏侯御和顾德不知何时出现,更不知二人听到了多少,翟乐一副早有所料的神色,好整以暇看着二人:“念在沈女君面子上,孤可以放过你们,不过先提个醒儿,出了曲国的地界,对外千万别亮出渠清书院学子的身份。你们等来的未必是善待,也会是杀身之祸。”
两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像极了听到翟乐戳穿遮羞布之时,那位院长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