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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知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目光闪烁，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眼底，“鄙人？宋先生何必如此自谦，现在不在宫殿，我来找你，只为一叙往日旧情罢了。”
宋有序猛然站起身，低着头朝慕瑾知躬身行了一个礼，“请殿下慎言！鄙人不过一介普通百姓，只是一名教书先生，何来与殿下有旧情？”
“你”，慕瑾知看着宋有序避而不谈的样子，心下顿时起了一股莫名的气，想笑却最终没能笑出来，只是站起身来抿了抿嘴角，目含悲凉。
半晌，慕瑾知才叹了口气，“哎，往事已矣。确实，不提也罢。但我是真的不愿我们二人要形同陌路。”
宋有序站直身，抬起头，垂手而立，神情恭敬，正色道，“往事已矣，太子殿下既然知道，便最好。你我身份终究有别，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平生事端。”
慕瑾知看向眼前的这个人，只觉得有些东西失去了便似乎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之间终究是有隔阂了。
眼前的宋有序，一身的书卷气息，一举一动之间又隐约流露出不易觉察的傲然之色。与他印象中的那个生动活泼的宋有序完全不同。
莫要平生事端？这话说得慕瑾知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头难受得紧。
慕瑾知想要露出些微笑，最终却只是徒然，他笑不出来。
好半晌，慕瑾知才叹了口气，神情宁静地出声道，“罢了，宋先生既然这般说，那我也不好舔着脸再说什么叙旧情之事了。”
“只不过，早就听闻宋先生才智过人，不知我是否可以常来请教宋先生？”，慕瑾知的话语中是询问之意，可望向宋有序的眼神却满含期待。
他期待他的肯定答应。
可是
“太子殿下惊才艳绝，门下门生幕僚众多，又何须来鄙人此处讨教？殿下莫不是在折煞鄙人？”，宋有序淡然一笑，只是那笑并不达眼底。
慕瑾知像是早有预料到此回答一般，也不恼，无奈一笑，“是啊，我明知你有此回答，却还是想着问你。”
“殿下应当知晓，鄙人宋有序从不参与政治之事，太子殿下此番前来，鄙人便只当太子殿下是要前来与鄙人相讨诗文，若殿下有其他之意，还请殿下恕鄙人不能答复。”，宋有序直勾勾望向慕瑾知，眼中有警告之意。
迎上宋有序的目光，慕瑾知身形一顿，今日冒然前来，确实是打扰他了。
“其实若非今日是在丞相府，鄙人是不愿面见太子殿下的。但因今日是在丞相府，上官相于鄙人有恩，鄙人不愿上官相难堪，便应下了太子殿下邀约相见之意。”，宋有序背过身去，掩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慕瑾知自嘲一笑，时间原来真的能冲刷掉那么多的东西。
“原是如此，那想来是我叨扰了宋先生的雅致了。罢了罢了，有些事确实不可强求。”，慕瑾知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微蹙。
“若说起强求，太子殿下自是可以，但是鄙人相信太子殿下不是那种人。”，宋有序捏了捏自己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嘴角吟着一抹淡淡的似是嘲讽意味的微笑。
慕瑾知听到此话，只觉得内心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喉咙也顿觉有点干涸，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他知道他在嘲讽什么。
“当年之事，我当时并不知晓，旁人只告知我是你休假出宫了。后来当我得知那事之后，我便立即向父皇求情了，可是当时年幼，我，无力阻止。加上父皇心意已决，父皇的金口烁言，无人能改。”，慕瑾知神情凄然，眼神中悲悯侧露，忆起往事，他深感无奈。
听到此话，宋有序眸光微闪，神情悲凉，他只是因为才学艳绝，却得了这样的下场。但是又听见曾经的玩伴曾为他求情，他内心对慕瑾知的排斥便也减轻了几分。
须尔，宋有序嘴角一勾，语气平淡，“确实，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岂有改口之道。太子殿下既知这样的道理，今日又何须来此处？”
“太子殿下莫非不知您此举会将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宋有序一字一句地问道。
慕瑾知经此提醒，方知后怕，但也很快想到了对策，释然道，“我今日前来确是为了与你叙旧，也想与你解释清楚当年之事。总之，宋先生不必忧心，若是父皇提及，我自是会主动想办法与父皇解释清楚。”
“如此甚好。”，宋有序淡淡一笑。
“有序，你是真的不考虑再重新”，慕瑾知不死心，探究道。
没等慕瑾知说完，宋有序便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平淡，“我现在给一些闺阁小姐教书授课，让她们明事理，也是非常不错的。我很享受现在这般的生活，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叨扰，也请太子殿下莫要劝说。”
慕瑾知说话被打断，又听得宋有序这般说话，便也断了那番心思，自嘲一笑，“也罢，教书先生本大义，我又有什么资格劝说你？”
“只是我当前的处境不太好，一番着急便想着来请教你了。既然你这般说，我也不好强求。”，慕瑾知叹了口气，解释了他来此处的最终目的。
春光灼灼，照在人身上暖乎乎的。
宋有序兴许站累了，便坐了下来，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道，“上官相为人不错，是个好官，是个可以依仗的好选择。太子殿下来到丞相府，想必也是想到了这点。有了上官相的帮助，太子的处境也能好些了。如此，就更不需要请教鄙人了。”
太子慕瑾知无奈笑笑，他的话说到这般份上，他再说要请教他便显得不知趣和强求了。
不过，他能说出这番话，也意味着他并不全然不关注朝廷的动向。
仿若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一般，宋有序竟连忙解释说，“太子殿下可不要多想，鄙人知道这些是因为听闻其他先生夫子曾议论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