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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百姓做文章 汝等非我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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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诸将归来,各有收获,共得百姓三四百,把之悉数关到了靠近辕门的帐中。

是夜,天公作美,云层厚密,星月无光,唐艾营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二更左右,看守百姓的士兵装作偷饮大醉,放声说话,说的尽是轻视步雷公、石萍的言语,随之,他们又装作睡着,歪倒在帐外了一片,鼾声此起彼伏。南安郡是蒲秦的边地,与定西的边地一样,境内百姓的尚武之风,比内地更盛,被抓的百姓中,就有不少胆子大的氐人、羌人,悄悄探头外看,见到了这一幕,遂窃窃私语一番,聚了百余人,潜出帐去。

辕门离这里很近,没多久,这些百姓就摸到了辕门附近。

辕门的守将、守卒已得唐艾的军令,有的也装作醉酒,有的装作昏睡,在他们故意的放水下,此百余百姓虽因辕门紧闭,不能经门而出,却亦轻轻松松地翻过营墙,逃了出去。

逃出营后,百姓们商议,该去哪里?他们的家宅,在他们被掳来时,已被罗荡等放火烧了个干净,兼担心逃回家后,会被定西兵再次掳掠,便有人说:“前唐虏抢粮时,逃掉的乡民,好多被步校尉派兵护送去了獂道城。不如咱们投步校尉去罢,央他遣兵把咱们也送去獂道。”

——却是说了,他们已经逃掉,为何不自己去獂道?这是因为獂道城如今已锁住了城门,没有步雷公的兵马护送,他们就是逃到了獂道县,也进不了城。

百余百姓议论了一阵,都赞同此人的提议。

於是,众人摸黑西行,跌跌撞撞地往步雷公营去。

夜色太暗,什么都瞧不清,恐被定西兵察觉追赶,又不敢点火把,故是,饶他们皆为本地的百姓,熟悉道路,於途中也有不少因为摔倒而跌了个鼻青脸肿的。

从唐艾的军营到步雷公的军营,路途五里,需要经过两片丛林。

这百余逃脱的当地唐、胡百姓,一心只顾奔逃,浑未注意到,於过了两片丛林后,他们的队伍在不知不觉间,被扩大了不少。本是百余人,现在多了三二十人。他们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这支逃命队伍的后边,大约两里远近的地方,有数百定西甲士正远远地跟着。

过了三更,这些百姓们到了步雷公的营前。

营前火把通明,守将听到了动静,隐约看到了他们,令守卒射出箭矢。

百姓们顿足,不敢再往前行,停於黑影中,推举出了两个头领,过去叙说他们的来历和来意。守将听了,闻得这两人说的的确是本地氐人、羌人的方言,信了八成,便派人去禀报步雷公。两刻来钟后,步雷公出现在了营墙上,他按住垛口,打量墙外的那两人。

步雷公久在南安戍卫,那两人中的一人是他们本乡的豪强,两人却是认得,——提议来投步雷公的,就是此人。这人仰着脸,好让步雷公看清自己,大声用氐语说道:“大人,是我啊!”

“王大眼?”

“是啊,是我啊,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等被唐虏抓走了,千辛万苦,侥幸得以逃出!无路可去,遂来投奔大人!乞大人放小人等入营!”

步雷公惊疑不定,细细地问了他们被掳的经过,怒道:“唐儿残暴,抢我子民,烧我屋宅,孰可忍,孰不可忍!”忍住怒火,抚慰了那两人几句,略作考虑,果如唐艾所料,有心问问定西兵营的守备情况、虚实状况,令道,“营垒禁地,你们的人太多了,我不能把你们全都放入营中。你俩带上几个入营来,余下的且在营外休息一晚。”

这两人就回到百姓中,叫上了他们的家人、亲戚和亲近的朋友,差不多十几个人,重回到营门前。

营门缓缓地打开。

步雷公转身,打算下到营门处,接他们入内。

就在这时,黑影中的百姓群中,一句唐话骤然喝起:“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杀!”

随着此话,三十来人窜出队伍,闷声不响,各取怀中的短匕、臂弩在手,跟着大喝之人从黑影中的百姓群中冲出,往营门奔去。语如惊雷,奔如驰马。步雷公转过去的身子,因为此话的突然入目而才转回来,守卒们犹未明白发生了什么,营门前的那十余百姓、黑影中的百余百姓更是愕然不知所以,转眼间,此三十余人已经冲到了营门口。那大喝之人,当先撞向。

又一声大喝,震入营墙上步雷公的耳中:“吾王舒望也!只杀步雷公。汝等胡儿非我敌,弃械跪地不死!”这当先撞营门、两声大喝之人,正乃奉唐艾令,带队混入到百姓群中的王舒望。

步营辕门的守将总算有了反应,急忙一边命令守卒关营门,一边亲率余下的守卒堵截上去。可他哪里是王舒望的对手?王舒望已至身前,守将来不及使用步槊,仓皇抽出佩刀,刀方下砍,王舒望身形伏低,猛然前窜,匕首已然刺上了他的腹甲。甲铠颇厚,匕首不能透。王舒望左拳上挥,打到了这辕门守将的下巴上。此守将的兜鍪被打得斜掉。王舒望右手的短匕,横向而刺,刺中了他左边的脸颊。这守将惨叫一声,环刀坠地,捂住左脸,朝边上踉跄退去。

王舒望抄起他的佩刀,将试图围上来的营门守卒杀散,也不管从他杀来的那三十余定西精卒是否跟上了他,径入营门,过门时,顺手拿起了那守将靠门栅而放的丈八步槊,寻着上营墙的台阶,三步并做两步,跃上了营墙。步雷公身边的亲兵、营墙上近处的戍卒,约四十余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回过了神,回过神的,各持槊、刀,忙不迭地迎斗。

营墙四角望楼和营中赤亭亭舍露台上的秦卒射手,纷纷挽弓,可因为步雷公在那里,投鼠忌器,生怕误伤到了他,却是无人敢真的射箭。

望楼、露台上的射手们望之,王舒望远以槊扫,近以刀斫,身段灵活,步伐矫健,墙上秦卒无人能挡他一合,很快死伤遍地。

射手们惊骇至极,眼睁睁看着他所向披靡,杀到了步雷公的位置。

步雷公没有逃跑,以氐语叫道:“唐虏!”举剑应之。

王舒望槊中其胸,当场把他刺死。

王舒望丢下步槊,用刀砍下了步雷公的头颅,一手提刀,一手挽其头上的粗辫,高高举起,悬示於营内外的秦卒、百姓看,喝出了第三句话:“步雷公已死!汝等降者不杀!”

火把光的映照下,王舒望奋眉瞋目的年轻脸上、穿着的氐人括领衣上满是血污,刀与步雷公死不瞑目得首级上,血滴如珠,往下流淌。营内秦卒、营外百姓,见此幕者,无不胆裂。

三十余定西精卒杀溃营门守卒,冲进了辕门。

喊杀声从百姓群的后边响起,又数百定西甲士从夜中如潮似的涌出,扑向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