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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适合喝柠檬水，坐在郊区的废弃墙头，六人一字排开。
烈日造就满头大汗，此时一口冰柠檬水下肚，会觉得世界都美妙了。
当然，前提是不去考虑正在发生的事情。
可谁能做到呢？
大家都沉默着，眺望远方的青山料峭。
突然，六人的手机同时响出声。
临时组建的任务群里，南部分区首席发送全体消息：
南部分区岭南省21小队队长梁康，于水东灵市黄发高速收费站当场击毙。目前21小队还剩三人在逃，15小队还剩两人。
群里寂静，群外也寂静。
轻描淡写的死亡，“击毙”二字蕴藏无尽的沉重感。
这个国家，这片土地，罪大恶极者才会被当场击毙。
韩羡明分明记得陈院长说：屠灵人是英雄。
呵呵……
“唉……”陈院长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跟梁康也是老相识了，“何必呢……不值得啊……”
“陈叔，你认识这位21小队队长吗？”韩羡明问。
陈院长：“老相识，一起参加过‘门计划’。”
“队长，梁队长是个怎样的人？”周学坤尊敬地称呼那个人为“梁队长”。
陈院长沉思良久，回答道：“一个……很勇敢的人。有些老朋友，说他是蠢人。”
勇敢和蠢往往会出现在对同一个人的评价里，这是无可避免的。
像梁康这次的行为，如果他及时汇报漏洞，而不是外泄并带人攻击了石城市市政府，他会是功臣。
但他足够勇敢，宣泄了屠灵人的不满。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五羊市去。
也许那里繁华，而他所在的石城市注定贫瘠。
勇敢指的是他无惧生死。
愚蠢指的是他蚍蜉撼树。
可正是人人聪慧，明哲保身，世道才成了这样。
“他比我要勇敢很多。”陈院长说。
“陈叔，我感觉屠灵人的日子越来越难了。”韩羡明说道。
这不是在给杨楠他们当嘴替，而是韩羡明真真切切体会到的。
他一个新人尚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杨楠这些老人。
“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陈院长感叹：“15年放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组织也没什么改变。这样下去，出事只是早跟晚的事情。”
这就是陈院长，自己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福利院上个月就濒临关门，他还想着老百姓。
“陈叔，屠灵人的地位一直这么低吗？”韩羡明继续问。
“低吗？”陈院长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这么想。”
韩羡明说道：“这点待遇，还只能做幕后，命还被捏在别人手里。我觉得我们根本算不上英雄。”
“英雄不是官职，英雄只是一种认可。”陈院长对现在的世道很无奈，但他也理解，“没人愿意做英雄，普通人就完了。自然灾害的受害者，往往不会是上层，而是普通百姓。”
“可我觉得，提高待遇和放在明面上，总该有一个。钱可以少一些，但社会认同感总该给一些吧。”韩羡明苦笑。
他很想知道，学校的老师同学知晓自己的身份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你觉得，把组织放在台面上是什么好事吗？”陈院长无奈道：“有些事情你们没经历过，自然不会明白。”
“讲讲嘛，队长。”杨楠帮着韩羡明说道。
陈院长用一种悲痛的语气讲述道：“知道温和十年吗？”
“历史书上寥寥几笔。”韩羡明回答：“听说是一个荒唐的年代。”
“嗯，很荒唐。那是没有信息化的时代，组织的管理力度不足，但那时候，根本不存在什么屠灵人造成的乱子。”
陈院长用一股怀念的语气说：“那时的屠灵人，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不求回报，自发性的。他们不需要芯片的威胁，照样身稳口稳，而且活儿干得漂亮。”
“可那十年……几乎杀空了老一代的屠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