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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扶迹已经乖乖在床上躺好，让出位置摆好姿势，眼巴巴地等费雨上床来陪他一起睡。
看着扶迹驾轻就熟的动作, 费雨莫名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错觉, 站在床边的时候, 怎么都迈不出下一步。
扶迹轻轻看了他一眼, 目光带着点揶揄的味道，似乎看懂了他的不自在, 于是又伸手拍了拍他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催促他赶快过去。
费雨无奈地只想叹气:“你是小孩子吗, 还要人陪你睡？”
从上次在郊区的酒店那一晚之后，扶迹就十分热衷于大晚上扒拉在费雨的房间门口, 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想爬上费雨的床。
扶迹没理会他，继续拍拍床:“快上来。”
费雨:“……”
行吧，谁让他当时为了救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人说出答应陪对方睡觉的话，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 他再拒绝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费雨生无可恋地走了过去, 刚在空出来的位置躺下, 扶迹就在床上滚了一圈, 滚过来把费雨抱在怀里, 就像是小孩晚上睡觉的的时候要抱着玩具熊才能睡得着, 费雨被他突然袭击，又没办法还手, 于是更郁闷了。
“晚安。”扶迹心满意足地搂着费雨, 一把拍暗床头灯，低低的嗓音就这么贴着费雨的耳朵传过来，两个人贴得很近, 费雨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胸腔里心跳时传来的细微震动。
费雨:“……”
扶迹估计是受了伤的原因，说完晚安果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费雨还在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听到扶迹均匀沉稳的呼吸声，思绪也慢慢飘远了。
一些被他刻意忽略和回避的问题又绕回到了他的脑子里，比如扶迹为什么不清除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抵触和对方肢体接触，为什么对方身体疼的时候就会粘着自己。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伴随着紧贴时炙热的温度，热烈的悸动，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冲破胸腔，逃出体外。
这个叫扶迹的人到底是谁？
是那个因为杀戮而兴奋的疯子，还是因为疼痛而变得脆弱可怜的观测者，又或者在很多年前他们就见过，而对方又恰好把他忘了而已。
因为接受过实验的原因，费雨的共情和感知会比正常人更弱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危机状况下能够保持极端的冷静，而在情感的簇拥中反而会觉得不适。
他没有接受过别人的这么热烈的好意，他从来都把自己放在极寒的冰川上，久而久之整个人都像披着一层坚硬的冷冰，而扶迹的好意来得太突然太赤|裸太滚烫了，他反而觉得手足无措。
全知者可以洞悉所有真相，如果他最后完成任务找到了的对方，扶迹也真的是记忆里的那个人，那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
他一会儿想到里斯城里的混乱，一会儿又想到过去的那场实验，最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很亮了。
“你醒了。”
扶迹比费雨醒得早，看见费雨睁眼，笑着打了个招呼:“你睡觉怎么喜欢扒人的衣服？”
费雨的睡相一直很好，因为经常睡眠很浅，有的时候可以做到睡前和起床几乎保持一个动作，所以他完全不相信扶迹的鬼话:“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今晚你就自己一个人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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