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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珣斟酌了片刻,沉声道:“也罢,念在腹中婴儿无辜,本官再上书一封,请提刑大人从宽处理,待你分娩之后再执刑。”
郭氏和祁湘芸纷纷磕头道谢,颜子苒也跟着松了口气。
“祁氏,你虽则有孕在身,但你身负死罪,轻饶不得。这牢狱之内,本官可为你通融一二,但你离开不得,可明白否?”江珣一脸肃容。
“民妇明白,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祁湘芸磕头道谢。
郭氏在另一边的牢房之中突然求道:“大人,可否让民妇与……与我儿媳共处,也好早晚照料?”
江珣冷冷地看着郭氏,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在审视着郭氏此言真假。
郭氏凄然伏乞道:“民妇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民妇其实早在儿子振庭与祁氏成亲之后,便想过要饶她一命。而今她腹中有了钟家血脉,民妇断无道理再害她性命,求大人成全。”
“大人!”祁湘芸不等江珣回复郭氏的话,厉声道,“民妇不需要,恳请大人通融一二,让民妇去别的牢房之中服刑,民妇不想再看到她。”
郭氏仿佛噎住了,呆呆地看着祁湘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珣沉吟了片刻,缓缓地对牢头道:“给祁氏换一间宽敞明亮些的牢房,她有孕在身,一应饭菜,不得马虎。”
牢头应下,祁湘芸连忙道谢。
“大人,大人,民妇知错了,还请大人给民妇一个赎罪的机会。”郭氏在身后呼唤着。
江珣挥挥衣袖,对郭氏毫不理会,只带着颜子苒和周大夫离开了女牢。
一走出大牢,周大夫便摇头感慨道:“这孩子,怕是个命苦的。”
范通轻声撇嘴:“天底下的苦命人多的是,也非止这孩子一个。只要祁家家业还在,祁连海加以照料,往后的日子也苦不到哪去。”
颜子苒想了想,跟着说道:“这孩子虽是命苦,但他也是苍天送给钟、祁两家的恩赐。两家的恩怨,至此也圆满了。”
周大夫听完,抚须应是:“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江珣赶着回去撰文,便由颜子苒送周大夫离开衙门。
刚送走周大夫,那陈松伟与黄文昇、胡可儿及她的侍女来到衙门处,求见江珣。
颜子苒看到几人,只是轻轻点头便想离去,结果那陈松伟却上前来拦住了她。
“颜姑娘,不知郭氏在牢中可还好?”陈松伟行礼后轻声问道。
“还好。”颜子苒回礼后答了一句。
陈松伟笑着:“如今真相大白,姑娘好像不怎么高兴?”
颜子苒抬眸扫了他一眼:“你知晓此案的前因,若是愿意早些说出来,说不定就能阻止这场悲剧。而今祁湘芸身陷牢狱之中,却又怀了身孕,我有甚好高兴的?”
“怀了身孕?”侍书惊讶地叫了一声。
陈松伟几人都略带惊诧的神色,彼此之间对视了一阵,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果。
颜子苒望了望侍书,仔细盯了她一阵子:“大人忙完就会去寅宾馆见你们,你们稍候片刻。”
陈松伟几人去了寅宾馆,没坐下多久,江珣便匆匆赶到。
“契约可是真的?”江珣目露凶光,神情冷寒无比。
“自然是真的。”陈松伟微微躬身回答。
“本官需要些许时日,请了证人验明真假。”江珣略一沉吟,神色越发肃穆。
“大人只需秉公处理即可,学生信得过大人的为人。”陈松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
江珣盯着他,许久才道:“不送!”
“稍等!”胡可儿在一旁说道,“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相告。”
“说!”江珣冷厉的目光扫向胡可儿。
侍书在这时上前两步,跪了下来。
“奴婢侍书,曾在公堂之上作假证,特来请罪。”侍书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道。
江珣眯了眯眼,看着侍书思索了片刻,恍然道:“五月初一那天,往生堂里并无狼毫,你是案发之后才放进去,为郭氏和钟振庭圆谎的!”
“不错,奴婢欺瞒了大人,还请大人责罚。”侍书应声说道。
“为何要如此做?你,难道是……”江珣剑眉扬起,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了陈松伟。
“侍书是郭氏的闺女,多年前曾被郭氏卖入一户人家为婢,后来多番转折,机缘巧合之下,成了胡姑娘的婢女。学生事先并不知晓,昨日公堂审讯之后,侍书才告知了胡姑娘与学生。”陈松伟急忙拱手解释。
江珣听了陈松伟的话后,对着侍书喝斥:“如此说来,你当初亦知晓祁明钰被郭氏所害,只是一直隐瞒不报?”
“郭氏是奴婢的亲娘,奴婢实在做不出那等事来,还请大人责罚!”侍书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江珣面色黑沉,要不是侍书说谎,把放入狼毫的时间从案发之后改成案发之前,案子早就可以完结,也不至于害死钟振庭。
“你是非不辩,黑白不分,以至于衙门枉费了许多心血,然则念你一片孝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三十,关押三年,以示惩戒,你可服气?”
侍书连忙磕头认罪,口称:“奴婢心服口服,多谢大人成全。”
在衙役的率领下,侍书被送去女牢。
颜子苒并不知道这些,去了郝猛家中,接了颜松柏回家。
颜松柏喝得烂醉如泥,颜子苒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上了毛驴,牵引着毛驴带他回家。
颜松柏趴在毛驴上,双手抱着小毛驴的脖子,一边吐一边吟唱着曲儿,也不知道中午跟郝猛又喝了多少。
夏季的傍晚,暑气未退,凉风习习,蝉鸣之声不绝于耳,但都抵不上颜松柏的嚷嚷。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梦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最后两句,借用了李清照的词《丑奴儿》,不过在此文里改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