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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亮的声音,从张安身后传来,下意识地,张安就回头望去。
只见到,一名灰白发色相间,留着几缕长须的老叟正背着手,站在他的身后。
这老叟身着暗红色长袍,头戴发冠,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名庄严又刻板的世家老人。
毕竟这个时代,老百姓可没有资格和条件戴发冠……
想到这,张安当即拱了拱手:
“多谢老丈指点,在下本就只想询问一二,可不敢随随便便就买仆回家。”
“嗯,如此便好,”
老叟点点头,审视的目光又打量了几下牙贩子,这才慢慢开了口,
“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些人多是市井游侠居多,平素不事生产,专好坑蒙拐骗,着实可恶得很,你这后生初来乍到,这厮听你口音知你乃是外乡人,因此便不会有所顾忌。”
“原来如此,老丈热心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张安又拱手施了一礼。
他虽然也曾跟随张角游历四方,但是口音却是被带成了地地道道的冀州方言,在这并州,被人一听自然就很快发现了。
这个时代,除了那些行商之人,绝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故乡,所以很多时候仅仅凭借口音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来历。
这一点,张安并没有觉得意外,他知道自己的口音多少会让人怀疑,所以一开始立定的人设就是一名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
是以,此时的张安气定神闲之余,还有心思和着老叟攀谈了起来。
“后生,你是冀州人?”
“在下自幼便久居冀州,不过祖上却是幽州渔阳郡人士,未避战乱,方才迁至渤海,最近又听闻并州这边,刺史丁原有心北上讨伐匈奴,是故来做些粮食生意。”
“哦?你做的是粮食生意?不知售价几何?”
听到张安是名粮商,那老叟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张安闻言,轻笑着摆了摆手:“不过市井价耳,在下也就赚些车马费用,可不敢从中牟利,扰乱行价。”
老叟一捋胡子,眉眼微闭,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片刻后,他又睁眼上下审视了一番张安,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表示想要收购张安手里的这批粮食。
上赶着门的生意,张安自然不会推脱,和老叟又聊了几句,互表姓字后,张安才知道,眼前这位看上去颇为严肃的瘦小老头儿,原来就是昨日他和安千聊起的那名太原王氏族人:王允,王子师。
因为得罪张让的关系,才从监狱里出来不久的王允现在带着族人投奔了晋阳王氏这一脉,暂时在晋阳城里安家。
初来乍到,王允这一支祁县王氏并没有和晋阳王氏住在一起,他们在城西边自己买了个宅子,和张安一样,王允今早也是准备来牙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奴仆买回家里伺候。
结果没成想,逛了一圈都只是些牙贩子来找他搭话,那些看上去吃苦耐劳的青壮,早就被太原郡其他的世家买完了。
没有办法,毫无收获的王允本打算离开牙行,暂时回家休息,结果却不想正巧在门口见到了张安被牙贩子搭话的这一幕。
当即,心里本就憋火的王允站了出来,想要拆除这些牙贩子的把戏。
“元平啊,我姑且先这么称呼你,你这次来晋阳倒是真的与老夫有些缘分,我观你相貌端正,想来也曾读过些诗书?”
(诗:《诗经》书:《四书》)
“少时家中老父倒是指点过一二,”张安谦逊地笑了笑,随后又朝着王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一仆便顺势走出牙行,来到大街上,
“王公家风超然,在下可不敢轻言冒犯,只不过胡乱读过几本书,能识些字,明白些道理罢了。”
“如此已经不容易了,”王允捋了捋胡子,对张安的夸赞极为受用。
或许是年纪到了,王允比起年轻之时,更喜欢教导家中小辈,此番见张安如此知礼,他也不自觉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子侄一辈,
“元平须知,这世间读书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懂得道理的人,却是极为稀有的,昔日圣贤曾云,这世间何以太平?唯有恪守礼制,才是正道。”
说到这,看着张安一副‘谨受教’的模样,王允心中又起了一丝考量的打算。
“不知道元平可知,这礼制二字何解?”
此言一出,张安的脸上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这王允竟然还真来劲,考较起他来了。
难不成这老儒生之前在监狱里待得久了,太长时间没遇到人说话了不成?
心里如此腹诽了句,张安脸上却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礼制,据说乃是儒家推崇的元圣——周公旦所规划的,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套极为繁琐的礼仪规范,从君臣到父子,细致入微、囊括各行各列。
只不过,王允既然如此说了,他所想的自然也就不会是这些抽象的东西……
想到这,张安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礼制者,规则也,昔日周公、孔子所推崇的礼制,在我看来并非是那些礼仪这么简单,社会礼法固然重要,但是实际上这却是儒学的极大囊括,礼制告诉人们,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所以从这一点观之,礼制应当是一套社会规范才对。”
王允这人以儒学闻名于世,虽心胸狭隘,但是在朝野名望却是极高,这其中固然有太原王氏之名的关系,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才华确实要比普通人优秀太多。
在汉代,公羊儒学盛行于世,王允作为儒学的代表人物,推崇大复仇等言论的同时,自然也对礼制有着自己的追捧。
果然,在听到了张安的回答之后,王允当即喜形于色,止不住地点头看向张安,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欣赏。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元平你年纪虽轻,但是这书显然是已经读通透了的,这一点可比老朽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孩儿要强上不少啊。”
“王公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又岂敢在王公面前班门弄斧?”
张安轻笑了下,随后又和王允聊了聊一些儒学方面的理解,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随着王允一起走到了祁县王氏现在安家的宅子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