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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贾诩笑着摇了摇头，“元平先生这话，有些托大了吧？”
“非也非也，文和兄或许还不了解在下，在下的手下……在这乱世里也都算是有些小本事的人，让他们沙场冲锋陷阵或许他们闯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潜行游走、刺探情报这些事情，可能这天下再没有比他们更擅长的人了。”
听到这话，贾诩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不过他的心里却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别的不说，单就是能把自己培养的死士在短时间内放倒的身手，放在董卓的西凉军中，至少也是仅次于吕布、华雄等少数几个人的水平。
比牛辅等辈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种人都只能在张安的身边充当护卫，由此可见被张安撒到外面的那些，又该有怎样的实力……
想到这，贾诩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张安这次来找他，会不会也是提前知道他其实在暗地里培养死士，所以才特意来立个下马威的。
真是一个，恐怖的家伙……
又叹了口气，贾诩轻轻摇头道：
“唉，元平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
“哦？文和兄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闷吗？方才是在下有些冒犯了，这厢还请文和兄宽恕则个，在下保证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说着，张安朝着贾诩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至于说以后还会不会这样……那还真不好说了。
然而，贾诩见状却是说道：
“非也，在下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你斤斤计较起来就不是个人……’心里暗骂了一句，张安却是笑呵呵地摆了下手，“文和兄品质高雅，自不会和在下这等粗俗之人一般见识。”
“唉，元平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在下说的并不是刚才那些事情，”
贾诩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在下说的，是元平先生准备做的事情，纯粹是无稽之谈，以先生的才华在这乱世不说封侯拜相，至少也可保自身富贵性命，只是为了那些百姓……先生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文和兄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怎么就觉得做不到呢？我倒是觉得，这世间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有毅力的话。”
张安的语气异常平静，他十分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是一件极为漫长的过程。
但是这并不打紧，他的时间很充裕，也很漫长，更何况……这还是张角的遗愿。
眼下的他有充足的精力去准备，因此他并不觉得自己难以做到。
事实上，在黑山他其实已经着手去尝试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了，就目前张宁寄过来的信件来看，效果还算是不错。
枪杆子、笔杆子、钱袋子，只要他把这三个牢牢握在手里，那他就有信心去完成这些事情。
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的积累，以及志同道合之人的帮助罢了。
“文和先生乃天下奇才，有先生相助，我相信这些事情并非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一切……只有做过了才能知晓。”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儒都准备做些什么，事实上西凉军里发生的事情，我其实都一清二楚，”贾诩冷笑一声，顺手给张安和自己各倒了杯酒，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们的打算无非就是以后入主京师，再以朝廷的名义去约束、限制世家，提拔、发动平民罢了，这些事情是那李文优天天梦寐以求的，只是你们都被眼前的利益蒙住了双眼罢了。”
说到这，贾诩端起酒爵饮了一口，随即长出了一口气：
“呵，世家…世家之所以会存在四百年，你们觉得这只是一种巧合吗？所有的事情之所以会存在，就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你们想要推翻世家，可是你们知道吗？跟着你们一起推翻世家的那些百姓，用不了三十年的时间，这些百姓里就会再度分裂出新的世家！”
“生生不息、连绵不绝，这才是世家恐怖的地方，他们恐怖的永远不是一两个家族，不管是如今的汝南袁氏还是弘农杨氏，亦或者曾经的窦氏、王氏……这些世家在皇帝的面前，凭借一纸诏书就可以将其满门抄斩。”
“但是斩杀了之后呢？土地不可能你们几个人亲自去管理吧？人口不能你们亲自去牧养吧？到最后，你们还是要把权力和军队分拨出去。”
“而些这分拨出去的人，就算是忠于你们的想法和信念，但是等到他们的儿子、孙子长大了之后，继承了祖辈的人情和权力，这些人就是新的世家。”
“昔日高祖皇帝起于微末，评定乱世所依靠的人才无一不是乡野村夫之辈，结果到了现在呢？这些乡野村夫的后代，一个个却以贵族勋爵自居，你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你的后人不会如他们一般呢？”
“还是说，你张元平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心为公不为私的人多如牛毛？”
‘砰’的一下，贾诩猛地将酒爵摔在桌上，
“若是这类人真的多如牛毛，这大汉天下又岂会到这般地步！富贵者连田阡陌、贫穷者无立锥之地，张元平，醒醒吧！你是有点才能，算计人心、谋划局势的能力，我贾诩佩服，但是你只是人，不是神。”
“你做不到让百姓们全都吃到你的好处，最多你只不过是把那些最初跟随你的人带着过好一点，可是这机会依旧渺茫。”
“你可曾想过，若是你失败了，董卓、李儒……西凉军的上上下下都要为你的愚蠢想法陪葬。”
“老老实实地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行吗？做一个谋定天下的智者，那些世家们不是傻子，他们未必不能跟随在你的身边，开创一个新的太平盛世。”
“到了那个时候，至少老百姓们……能比现在这个乱世活得好一点，你把自己的性命交付进去，这又是何苦呢？”
“为了那些连你名字都记不住的人，你做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