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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苒本以为她能适可而止,哪怕是那句难以入耳的话说完之后,但看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是真的,极其,非常地讨厌别人动不动就对自己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说好听些,是不想把那点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尊严”,也任由别人踩在脚下,肆意凌辱。但实际上她只是觉得,那可能是从未露过面的父亲,给予自己地唯一一点能从生到死,跟着灵魂的东西。
她只想守护好自己的灵魂,就算身体被箭塔,被凌辱,被折磨,就算别人会误解她,对她态度不好,对她说话阴阳怪气,只要不触碰到灵魂和底线就没关系,但这也只限于她自己,如果换做是陆逍,是自己喜欢的人,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那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以!
“哎呀,姐,你行了!怎么越说越过了?”站在一旁的科芯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见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心直口快提醒道:“你说她是小姐……那大哥成什么人了?再说,那老话不还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何况大哥就是一时兴起,都这么些年了,你见他对谁动过真心的?所以咱们先回去吧,说不定过两天也就——”
晨恩:“行了,还是你少说两句吧,反正她勾引的又不是安子溢,你当然无所谓了!”
“……:”科芯莫名其妙被她打断了话,又不咸不淡听了这一耳朵,简直有些无语:”行,那您随意。”说完她也没在逗留,抬脚就往前院去了。
前者丝毫不以为意,逮着顾苒又是一通说:“我方才说你是小姐都是高估了,简直分明就是个扫把星,你说说你从小一出生就没人要,连孤儿院都嫌晦气赶出来了,我就纳了闷了……顾小姐怎么还有脸待在别人家?哦,对,您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忘了大哥刚捡着你没过几天……就差点被炸弹炸上天的事——”
顾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您说够了吗?”
“……”
可能是没想到顾苒能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打断她,晨恩愣了好一会,才道:“我想说多少就说多少,关你什么事儿?哦,我知道了,你跟内鬼是一伙的,一听见我提这事你就心虚了,是吧?”
顾苒眼圈见红,她抬头调整了下情绪,又重复了一遍:“您说够了吗?我手还在流血,我想回房间上药。”
“你是死是活干我什么事?!”晨恩抬手一把捏上她的下巴,语气里满是嘲弄和讥诮:“你这张楚楚可人的小脸,对男人们可能有点用,但对我就不一定了,所以还是趁早收起你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从哪来的滚回哪去!少在这碍我的眼。”
顾苒觉得好笑,却也不想反驳什么,她只是觉得烦,特别烦,随后,少女直接用力一把甩开了前者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她看着晨恩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眼睛,神色淡淡地说:“我什么样是我的自由,这位小姐看不惯可以不看,因为我并没有强迫别人看我的习惯。至于我要不要离开,离不离开,或者怎么离开,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毕竟,”顾苒直挺挺盯着晨恩有点僵硬的面部轮廓,语气带了几分玩味,慢条斯理地用她们那词说:“我才是那个“陪睡”,在陆逍面前说句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完,她没再看对方面上有些挂不住的神色,而是直接抬脚回了自己房间,似乎等顾苒走远了些,站在原地的晨恩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冲着她在亮如白昼的后院路灯映衬下显得有些瘦削的背影,咬牙切齿怒吼道:“就你也配!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叫他的名字!?”
——就你也配,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叫他的名字?
——你说说你从小就没人要,连孤儿院都嫌晦气赶出来了,怎么还有脸待在别人家?
——说你是个小姐都高估你了,简直分明就是个扫把星。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顾苒也没去开灯,她就借着落地玻璃外千家万户的窗林间流露出的浩瀚登海,缓缓蹲下身,轻轻坐到床边浅色的地毯上,那是陆逍那天坐过的位置,紧接着,她屈膝抱着自己的腿,又垂眸静静望着还未上药,因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手指,脑海中仍在反复重复着刚才那个晨恩的话语,随之思绪和眼眸也渐渐模糊,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某个暴雨如注的夏夜。
在那个破败的低色小城,仿佛一切都没有尽头,令人心思极恐的噩梦没有尽头,风雨交加的暗夜没有尽头……那是一场足矣穿透人骨髓乃至灵魂的滂沱大雨,裹挟着冷风的雨水和女人一下下声嘶力竭地抽打,还有她那地狱幽灵般绝望地谩骂,都一下下饶有节奏的拍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呆呆发愣的少女身上:“小,表,子,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就你这种货色不想被卖还想怎样,难不成想让老娘把你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嫁出去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也配?”
她一边说,一边再次拎起手里的皮鞭往女孩血肉模糊的身上,腿上,头上等各个部位漫无目的的死命冲打着。
忽然,顾苒咬牙十分吃力地坐了起来,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满脸青红交错,眼底闪烁着野兽般走投无路的寒光,随后女孩轻扯了下唇角。
前者不明所以,手上动作稍微一顿。
却只听她悠悠说道:“妈妈,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妈妈,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卖掉我……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那些人。妈妈…妈妈……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会赚钱……会赚好多好多钱报答你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她语气悠悠地,听着就像一瞬间丢掉了灵魂……尤其是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听来就更是骇人了。
“你…少跟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顾晓烂一手扯着顾苒的衣服领子,另只手用力捏着她有点桀骜不逊,微微扬起的下巴,一字一句冷声道:”你跟他们都是一种货色,都是一样的贱!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养这么大吗?”女人用阴森恐怖的目光似笑非笑仔细打量着少女黑白分明的眉眼,和清秀冷艳的轮廓,柔声说:“因为…我要报复他们!都是她们害的妈妈家破人忙,无处可去……都是他们,都是她们!是…是他们……所以,小沫,你不能怪妈妈,妈妈也不想让你受苦的。可是可是妈妈没办法……妈妈保护不了你,保护不了你。”
顾苒似乎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她身体一动不动坐在山坡下的泥洼地里,除了冰冷的雨水落在伤口上引发的怔怔颤栗,再无其他,就连眼睛都没再眨一下,只眼错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山坡尽头遥远虚无的小城微光,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有一个属于她的王子,正驾着祥云,骑着白马,准备打破时空的阻隔,撕碎世俗的偏见,只为把她拉回人间。
顾苒轻轻打了个寒噤,随后,一点点仰起头,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了,眼前的窗外仍被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城市氛围包裹着,似乎和从前每个漫漫长夜没有任何区别,她静静环顾着四周的景物,就像放了慢动作的电影一下一下,一点一点,也不知到底在找什么。
忽然,少女秀美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她好像猛地看到了什么,那是手机,是陆逍哥哥买给自己的手机,联系人里还存着一串号码,一串顾苒做梦都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失眠的夜晚仿佛都是感性的天下,人们总是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它附了身,站了体。顾苒也不知自己现在怎么了,她的手脚已经完全脱了力,整个人跟个小猫似的团成一团,仿佛连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十分吃力……随后,少女轻轻闭眼,又重新睁开,像是从这个小动作里获得了一丝丝勇气,她鬼使神差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按了一串号码,随后点击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