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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的手掌重重拍在覆满冰霜的岩石上，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他眼睁睁看着徐来抽出那柄缠绕着幽蓝光晕的匕首，记忆如毒蛇般窜上脊背——三个月前在幽暗沼泽，徐来正是用这柄匕首刺穿半兽人祭祀的心脏，结果那具尸体却在灵魂之力的刺激下狂化，生生扯断了马洛耶两根肋骨。
\"你又要来这套？小心把它搞狂暴了！\"卡尔的声音在寒风中劈裂成嘶哑的碎片。他拖着伤腿往前挪动时，靴底碾碎了凝结的血冰，细碎的咔嚓声混着左腿胫骨传来的钝痛，让他眼前泛起黑雾。十米开外的徐来背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皮甲右肩的裂口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旧伤疤。
阿铁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粗糙的手指在战斧柄上勒出凹痕。作为队伍里最年长的战士，他太清楚徐来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三年前在霜狼峡谷，这个不要命的游侠就是用同样的姿势冲向雪巨人，结果被拍断三根肋骨。他转头看向马洛耶时，老法师法袍上的星月纹章正在吸收月光能量，暗雾魔法的前兆让空气泛起涟漪。
\"再准备个小暗雾，看情况不对就放。\"阿铁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马洛耶微微颔首，枯枝般的手指在袖中结印，藏在皱纹里的眼睛却紧盯着徐来后颈——那里有道新鲜的抓痕正在渗血，是十五分钟前被暗影狼偷袭留下的。
茉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治疗术残留的暖意与刺骨寒风在她体内撕扯。她看着徐来踉跄前行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旅店走廊撞见他数银币的模样——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二十三枚铜币在木地板上排成歪扭的直线，他鬓角的白发比上个月又多了几根。
\"你真的要徒手对付这种凶狼？你不怕死吗？\"茉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腰间箭囊里只剩两支折断的箭矢，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徐来闻言顿了顿，左肩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那是去年冬天被冰霜地精的冰锥贯穿的旧伤。
\"一个月房贷三千多呢，再死几次我也供不上，不如拼一把。\"徐来扯动嘴角的弧度比哭还难看。他说这话时，靴尖踢到半截狼牙，那枚沾着蓝血的獠牙在雪地上划出弧线，叮当撞上岩石的声音让暗影狼的耳朵猛地竖起。
暗影狼的独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琥珀色，被削去半边的左耳神经质地抽动。徐来弯腰的瞬间，后腰传来椎骨错位的咔嗒声——那是上周搬运魔晶矿落下的毛病。他抓起石块时，注意到狼爪在冻土上留下的印记比之前浅了半寸，这说明它的肌肉力量正在衰退。
石块划破夜空的轨迹带着冰晶折射的微光，精准砸中狼后腿的伤口。暗影狼喉咙里滚出的咆哮裹挟着腥臭血气，徐来甚至能看清它獠牙缝里卡着的蜈蚣甲壳碎片。当魔物扑来的瞬间，二十米外的马洛耶法杖尖端亮起紫黑色光晕，阿铁的战斧在雪地上投下颤抖的阴影，茉莉的指尖凝聚出最后一点治疗术的金芒。
时间仿佛被寒冰冻住。徐来能清晰看见狼吻张开的幅度超过正常极限，喉间蠕动的肉瘤表面布满血管，那是黑暗魔晶污染的特征。腥风掀开他额前的碎发，腐臭的唾液滴在锁骨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灵魂匕首在他掌心发烫，刀柄上的古精灵符文逐一亮起，像是有星河在掌心流淌。
\"就是现在！\"徐来在心底嘶吼。侧身闪避的动作牵动肋间的旧伤，他听到自己肌肉纤维撕裂的细微声响。匕首划出的弧线切开凝结的血雾，刀尖刺入狼下颚的瞬间，他感受到的阻力如同穿透十层浸油的牛皮。灵魂之力顺着刀身奔涌时，徐来眼前突然浮现出三个月前的画面——半兽人祭祀的眼球在颅腔内爆开，紫黑色的脓血溅满他的视野。
暗影狼的哀嚎像是用铁勺刮擦锅底。匕首刺入处迸发出银蓝色火花，这些跃动的光点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将魔物定格在扑击的姿势。徐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他知道这是灵魂之力反噬的前兆。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他看到狼眼中的暴戾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困惑的茫然。
但变故来得比预期更快。当第七道灵魂锁链成形时，暗影狼脖颈处的肉瘤突然炸开，喷溅的黑色黏液在空中凝成尖刺。徐来勉强偏头躲过致命一击，左颊却被划开三寸长的伤口。腐蚀性的液体渗入伤口时，他听到茉莉的尖叫和马洛耶的咒文吟唱声混作一团。
\"暗雾！\"马洛耶的法杖重重顿地。紫黑色雾气从徐来脚底腾起，却在接触到灵魂锁链的瞬间发生剧烈反应。银蓝与暗紫的能量流在空中纠缠撕扯，迸发的冲击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阿铁的战斧脱手飞出，深深嵌入三米外的松树树干，斧柄仍在高频震颤。
暗影狼趁机挣脱了半数锁链，被灵魂之力净化的右眼流出血泪，左眼却愈发猩红。它发狂般甩头撕咬，徐来握刀的右手小指被獠牙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反而让他清醒过来，他猛地将全身重量压向刀柄，灵魂之力化作银白色火焰从伤口灌入魔物体内。
\"给我安静！\"徐来从牙缝里挤出嘶吼。他右臂肌肉隆起将匕首又推进半寸，刀尖终于触到那枚嵌在狼颅内的黑暗魔晶。净化之力与黑暗能量碰撞产生的气浪掀飞了他的皮甲，裸露的后背被碎石划出数十道血痕。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他听到清脆的碎裂声——那是魔晶崩解的美妙声响。
暗影狼眼中的红光骤然熄灭，庞大的身躯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徐来踉跄着后退，发现自己的右手还紧紧握着匕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无法伸直。他仰面倒在雪地上时，看到夜空中盘旋的渡鸦群正在散去，这意味着方圆五里内的黑暗生物都被净化殆尽。
茉莉带着哭腔的治愈咒文在耳边响起时，徐来扯动嘴角想笑，却尝到了铁锈味的鲜血。他望着逐渐亮起的天际线，突然想起房贷扣除日就在三天后——这次任务的赏金应该够付下个月的了。在陷入昏迷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卡尔气急败坏的骂声和阿铁翻找止血药草的窸窣声，这些声响混着初升朝阳的金色光晕，温柔地包裹住他支离破碎的意识。
那狼的脑袋向上一扬，躲过最要害的位置，不过匕首还是划开了它的下巴皮肉，一口鲜血溅出，而灵魂能量也随之侵入它的意识。
狼疼的颤，发出嚎叫，大约一息之后，它动作忽然停止了，双眼中的幽光急速闪烁着。
徐来一边抵住狼的爪子，一边死命把匕首推动更深一点：“老兄，别狂暴啊，跟我混，我保你吃好喝好。”
狼先是抬起头，一副“我要把你撕碎”的暴躁之态。
接着又停顿了一下，好像内心出现了冲突，过了几秒，血肉撕裂的痛感加剧，使它更加混乱了。
“啊！”徐来胸口被狼后腿踢中，整个人摔往后方，险些匕首都要脱手了。
他索性把匕首死死卡在狼颈侧，利用这点微弱的支撑没有被摔飞得太远。
队友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的。
茉莉吓得叫起来：“快过来帮他！”
阿铁已经站不稳，刚要挪动脚步，徐来大吼一声：“别过来！”
听到徐来的吼声，大伙不禁停住脚步，看见徐来翻身压住这只狼，一手把匕首顶向它的血肉深处，另一手死死卡住它的下巴。
两者缠斗之下，狼又想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