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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昨天就预见到也许会有这样的情况,原本这件事找白秀秀处理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但成默当然不想找白秀秀欠她人情。
于是成默昨天晚上就让付远卓帮忙通过他父亲的秘书彭志浩找了家靠得住的公关公司,见事情有失控的迹象,成默立刻联络公关公司砸了一笔钱让x浪撤了话题和热搜,然后又要求x浪将一些过分的留言作为人身攻击删除处理。
实际上昨天夜里成默就和公关公司沟通了,公关公司直言除非是特殊机构的要求,个人的话没有一定的理由x浪也不会完全为了钱屏蔽热点事件,成默的这件事虽然不大,也不能够一下全面屏蔽,只能一步一步来。
虽说没有能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中,但大笔的钱砸下去,效果还是很显著,微博上的局面一下就平静了很多,只是已经散播出去的影响力不是一下就能消除掉的,尤其是对于处于漩涡中心的当事人。
很多引发网络热议的事件都是这样,网友们本着自己的立场,在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随意的发表观点,这是无知的勇猛。
更有些心理阴暗的人更是借机宣泄平时积压在心中的戾气,堂而皇之的对他人实施网络暴力,因为在网络上批判他人不需要负责任,而道德在网络上没有丝毫约束力。
有些时候愚昧是比犯罪更为可怕的恶,更悲剧的是这种愚昧和野蛮从来不曾因为人类文明的进展而消失,几十年前我们站在刑场前面围观囚犯被斩首,至于他们犯什么罪无关紧要,跟随着大众扔臭鸡蛋,扔石头就行。
而在今天,我们坐在电脑前面围观一些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的人被处以极刑,我们对每个人普通人都用圣人的标准来衡量,然后站在道德的高台上指手画脚、高谈阔论,捧着人血馒头大快朵颐。
时间变了,人也变了,只是愚昧和野蛮没有变,它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
成默冷眼看着这一切,他自身比较超然,外界议论对于他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杀伤力,做这些应对只是不想沈老师在这件事中受到伤害,他希望不会,如果沈老师真的因此而难过的话,肯定会有人付出代价。
惨重的代价。
今天周末,放晚学的时候颜亦童、付远卓还有宋希哲没有和成默一起回基地,颜亦童今天要回家住一晚,明天过来,宋希哲则要到星期一才过来,实际上宋希哲这样保送生来不来上学都无关紧要了。
成默离开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该不该住在基地,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就住在沈老师旁边,可能又会有点麻烦,成默坐在教室里拿出手机想问问沈老师情况,可又觉得就算自己开口问,表面温柔实则非常要强的沈老师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
成默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等学校里的人基本走完,才从教室里出来走到楼梯间,在经过楼梯间的窗户时,成默还特意停下了脚步,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停车场,沈老师的迷你安安静静的停在渐斜的阳光之中。
成默驻足看了片刻,才背着书包慢悠悠的转身下楼,等他走到一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瘦高白皙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站到了沈老师的迷你旁边,她从挂在臂弯上的黑色coach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然后表情严肃的站在迷你旁边等待。
很明显她是在等沈老师,成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沿着走廊走到了靠近停车场的楼梯间,没过多久他就看见沈幼乙提着手袋匆匆从办公楼里出来,朝着迷你又或者说那个中年妇女快步走了过去。
成默屏息凝神,躲在窗户的一侧,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老师的方向,急促的高跟鞋敲打水泥地面的声音响过之后,成默就听见了一声严厉呵斥:“小西,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你的事情都传到你爸那里去了?”
沈幼乙快速的喘息了几下,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放低声音解释道:“妈,我什么也没有做,别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幼乙的母亲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是不信!可你能让其他所有人都不信?现在这事不仅是你爸和我的同事知道了,说不定连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你让我和你爸两张老脸往哪里搁?”
沈幼乙平心静气的说道:“我没做错什么,你们也不需要觉得丢脸!”
“我们能不觉得丢脸?黄仁安的事情让你爸丢的脸还不够吗?你现在还要来一下?非要你爸给气死了你才开心?”
成默虽然看不见沈老师母亲的表情,但从这语气就能听出来她是多么的声色俱厉。
“黄仁安黄仁安怎么了?他怎么让爸爸丢脸了?”沈幼乙语气有些迷茫的问。
“算了没什么我看你不要在长雅教书了,要不转到教育局去坐办公室,要不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我看章阿姨跟你介绍的那个小刘就不错,在省政府上班,父亲是星城交通厅的二把手”沈幼乙的母亲仿佛说错了话,有些心虚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说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我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想法。”沈幼乙似乎也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稍稍放大音量十分坚决的说。
“我们不管?我们能不管?你看看网上那些言论,你爷爷是不会上网,要会上网,看到那涂鸦,看到自己的孙女被人这么议论,看到长雅被这么抹黑,不得给活活气死?你觉得你行得正坐的直,也得看看别人是不是这样觉得啊?众口铄金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这个时候只有远离是非才能证明清白,你还要趟浑水,是嫌麻烦不够大?我等下就跟你们吴校长打电话,说你要辞职!”
“我不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辞职,我才不会像爸爸一样逃跑除非学校觉得是我的错,开除我!”沈老师的声音虽然不大,还带着一贯的柔和,但却透着绝不悔改的倔强。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沈幼乙母亲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不止是生气,还有些害怕。
“我我”沈幼乙的语气又迷茫了起来,似乎她并太清楚刚才说那句话的含义。
“行,行今天我先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晚上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你星期天回家,和你爸爸好好谈谈。”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沈母语气变的软了一些,还有些无奈。
“妈”
“小西,你能不能听爸妈的话,能不能替爸妈考虑一下?”
“妈,可是你们替我考虑过吗?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你这话你不要跟我说,跟你爸说去,我希望你到时候别把你爸给逼死。”
冰冷的语句如利刃般掠过耳膜之后,接着“哒哒哒”的鞋跟与水泥地面的碰撞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次的敲击音比开始沈老师发出的声音要尖锐许多,成默稍稍探头,从窗户里能看见瘦高的中年女子正拖着影子远走。
沈幼乙赶紧追了两步说道:“妈,我送你。”
沈母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不需要,我自己打车,你回去慎重的考虑一下,想看看怎么跟你爸交代吧!”
傍晚的校园安详而静谧,橙色的阳光在翠绿的叶片和洁白的瓷砖上流淌,不远处山峦的颜色渐深,显得苍凉起来,沉重的垂在霞光的边际,飞鸟从层层叠叠的密林中起飞,天空的另一侧能看见淡淡的月牙影子。
成默看到沈幼乙捏着拳头站在原地,她的头稍稍垂着,像是盯着地面正在蠕动的蜗牛,顺滑乌黑的长发从她的耳际滑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这种姿态,不是怯懦,相反地,在这种夜色映衬下,显得无比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