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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和谢旻韫的视线同时被桌子上这本外壳猩红的书给吸引了,很难形容那是怎么样的红,完全不像是颜料染上去的色彩,和现代机器的喷涂也不一样,像是刚刚从血管里喷溅而出的鲜血所染红的白色绸缎,在暖黄的灯光映衬下,那红色仿佛在流动。流动的红色被四枚金色的彼岸花钉在厚重的封面上,中间的书名《the book of the law》质感奇特,看上去就是金色火漆抹在上面形成的。
除此之外,封面的底部有aleister crowley的名字,以及“a&039;a&039;”的黑色印章。
即便成默和谢旻韫对神秘学了解不算太深,也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禁书——阿莱斯特·克劳利所写的《律法之书》。根据阿莱斯特·克劳利自己所说,这本书并非他自己所作,而是一个叫被称为“埃华斯”(aiwass)的秘界领袖于1904年在开罗向他传授的。
整个口授笔录的过程共历三小时,每日由中午十二时开始,准1时完结,过程一共三日,每天由一位神与他交流,这三位神分别是:努特、哈迪特和拉-胡尔-库特(注解1)。
因此《律法之书》书也被分为了三小章,传说中这本书的内容是揭露出人类进入新纪元的新律则,但这本书刚出来不久,就被西方保守派宗教势力视为“将改变几千年宗教命运”的“禁书”,于是彻底的给封杀掉了。
成默在网上也曾看过《律法之书》的英文文档,但他并不能确定文档的真实性。然而成默第一眼看到这本实体版本的《律法之书》,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原版。
像成默这样遵从逻辑的人,从不相信直觉,可这一次偏偏他觉得那就是。
并不是因为那四颗明亮的金色彼岸花,不是因为书写流畅的火漆字,也不是因为书内泛黄的羊皮纸,更不是那鲜血一般的红。而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并不是惊悚的感觉,它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惊悚,反而活力四射,让人觉得书本里面藏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空气中安静了须臾,成默和谢旻韫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本书多少钱?”
老头不紧不慢的磕了磕手中的烟斗,笑着说道:““年轻人,你们不过刚刚接触到神秘学,没必要去追求这么高深的东西,先买点入门的书吧!”
说完老头随手指了指成默刚驻足过的那堆书,淡淡的说道:“里面有阿格里帕的《神秘哲学三书》,看完这本书算是对神秘学有个大体的了解。如果你的兴趣是北欧咒术,可以看看尼符文的《galdrabok》,卡巴拉可以找福森小姐的《秘契卡巴拉》或者银星会的《777》,炼金术方面的话《尼古拉的遗嘱》可以拿来稍微了解一下炼金术的架构,只是这本书不能深究细节,天体魔法有个《皮卡奇克斯》,看了这本书大概就能懂得天体魔法的做法和过程,恶魔学和役使恶魔当然就是《所罗门的钥匙》和《所罗门的小钥匙》。”
顿了一下老头冲着成默和谢旻韫眨了眨眼睛,说道:“当然,你要是只对克劳利感兴趣,可以看看《魔法理论与实践》。说实话我从不建议刚刚接触神秘学的去了解和认识克劳利的体系,可偏偏很多年轻人就是从克劳利开始了解神秘学的,他们觉得他足够邪恶,总把他和撒旦主义还有黑魔法联系在一起,但我不得不说,那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误解。”
“先生,我们并不像您说的这样不了解神秘学,虽然我曾经觉得无神论和唯物主义高于一切,但越多的接触这个世界,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观点狭隘,就像在我的国度,拥有世界上极罕有的全面且坚定的唯物主义,依然存在一些无法用唯物主义(科学)解释的事情”说着成默又从书架旁那一堆凌乱的书籍旁走回了书桌。
老头打断了成默的话,笑着说:“你来自华夏!对不对?”
成默点头:“没错,可尽管华夏是最庞大坚定的无神论国度,实际上它也存在像‘道’、‘风水’、‘炼丹’等等这些神秘学的东西实际上我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些都是聪明人用来愚弄普通人的玩意,但现在我才明白,这些其实都是哲学神秘学提供的是一种认识世界的角度,这个世界并不只是物质世界,而是物质科学的世界只是现实中的一部分,这种概念用科学来解释大概就是维度那些天使、恶魔并不是不存在,只是他们也许存在于另一个维度之中,也许存在于另一个星球之上”
“年轻?”老头笑的很愉快,他开始在桌子上用小勺将烟丝给舀进烟斗,只是手有点抖,并不稳健,好些烟丝都洒在了斗钵边缘还有桌子上,一旁的谢旻韫低声说道:“老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装烟叶”
老头把头抬了起来,笑着问:“你会吗?”
“我小时候经常帮我爷爷装,后面还学习过‘弗兰克法’(frank method一种装填烟斗的方法),如果您没有尝试过弗兰克法,可以试试”
“那就谢谢了”老头微笑,先将他的海泡石烟斗里的烟丝全部倒了出来,接着递给了谢旻韫。
谢旻韫接过龙爪样式的烟斗,又赞美了一句:“真漂亮。”
老头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你这样的姑娘在场时,任何事物都没有权利使用‘漂亮’这个词汇!”
谢旻韫转头看向了成默说:“听见了没有,这才是夸人的正确方式,你以后啊!要是对着别的姑娘说,你就像黑洞,你看对方骂你不骂你”
成默推了推眼镜,有些尴尬的说:“那也只能说她们不懂应该多了解下天文学”
“呦?”谢旻韫拿起了烟斗刀,一边修正烟斗一边说,“你的意思是你还真准备说给别人听?”
成默连忙摇头,然后立刻转移话题对笑的满脸皱纹的老头说道:“老先生,您看,我还是对神秘学有所了解的吧!”
老头“哈哈”一笑,说:“你的解读是不错,但克劳利绝对不是你拥有一个唯物主义世界观,就能深入去研究的人,确实,他是一个很有研究价值的人,他对x和药物的探索值得肯定,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随意的去模仿他。实际上我们”老头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任何学习神秘学的人,都会批评他的性格和习惯。但克劳利已经死了,只有他的作品留存了下来供我们评价,而这些作品相较于他在世时期,已经变的更加容易被公众接触到。毫无疑问,他对艺术,文学,宗教,哲学方面的影响,即使最大的批评家也不得不承认。但是,过早的接触克劳利并不合适。尤其是那些信仰一个全善的神,这个神的存在必须依赖于一个全恶的恶魔的;对于那些迷信的,无知的,懒惰的,幼稚的,不平衡的,精神缺陷的,偏执的,软弱的;对于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无法或不愿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生活负责,灵魂负责的”
成默刚想开口,老头就将红色的《律法之书》拿了起来,随后放进了抽屉,用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吟唱魔法般说,“对于这些人,阿莱斯特·克劳利绝对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只要您开价,多少都没有问题。”成默决定拿出最直接的方法。
老头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不是钱的问题,这本书是非卖品。”
“任何东西都有价格,这个价格不一定是金钱,也可以是什么别的等价交换物。”如果老头还是不卖,连价都不出,成默就决心放弃,毕竟克里斯钦菲尔德的遗迹之地也不会和克劳利扯上什么关系,《律法之书》也并不是一定要研究的书籍,他之所以想买,是因为克劳利是神秘学绕不过去的人物,也是研究《所罗门的钥匙》和《所罗门的小钥匙》的权威,而巨匠造物主《所罗门的钥匙》中有提到过。
听到成默的话,老头将目光从正在装烟丝的谢旻韫身上挪到了成默的脸上,他凝视了成默许久才开口说道:“这句话我曾经听见一个华夏人对我说过,当时他也想买走这本《律法之书》”
成默浑身一颤,连忙问道:“他是不是身高大概一米八,梳着油头,双眼皮很深,鼻子很高,嘴唇很薄总之长的很帅”
谢旻韫停止了装烟丝,也转头看向了成默。
老头睁了睁浑浊的眼睛,同时张嘴摊手,一脸惊讶的说:“是不会你们认识吧?”
成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点开相册,飞快的找出自己翻拍的父亲照片的照片,将手机递给老头,急切的问:“是他吗?”
老头接过手机,盯着彩色的屏幕认真的观察了一下,立刻就说道:“对!就是他,虽然说我现在记性不怎么好了,但他我还是能记住的,因为他长的很像尊龙,就是那个演《末代皇帝》的华夏明星”老头又注视了手机片刻,才将手机还给成默,“真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性,比阿兰·德龙都要迷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成默接过手机的同时低声回答道:“他是我的父亲。”
“哦!”老头惊呼了起来,“那可真是神灵的指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我也觉得。”成默吐了口浊气说,“老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当然”老头耸了下肩膀,他接过谢旻韫送过去的烟斗,点燃之后抽了一大口,“就凭这装烟丝的手艺我都不能拒绝。”
成默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老头,谢旻韫向着成默靠了靠,还拉住了他的手。
老头满是皱纹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回忆的神色,隔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大概是好几年前应该是12年,我记得那一天,也是十二月,不过那天是12月21号,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玛雅历终结的日子,很多报纸都在说世界末日的谎言彻底的破产,七年前我的身体比现在好多了,那个时候我才79岁,体重还有一百三,每天还能从家里走路到旺夫门,现在只能用坐我的电动四轮车”
“好像扯的有点远,我记得那是早上,天气有点阴,我正在看报纸,报纸上说今天从地球上看过去,太阳的背后正好是银河系中心的方向。银河系中心的那一点上有什么呢?这个事情在上个世纪90年代还都不清楚,只有到了21世纪初,通过哈勃空间望远镜,才确定知道银河系中心点上有一个黑洞,它的质量是400万个太阳质量”
“好像这些也没有什么关系,总之我就坐在这里看报纸,你的父亲,在我的书柜前面选书,他拿了两本画报,同样是二战时期的画报,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本的封面是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无数的炮弹尾迹在天空飞散,有一本是巴黎陷落后的画报,画报的封面是一个正在行xx礼的小男孩,我当时出价两本40欧,他和我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我给他少了十欧但是他身上没有这么多现金,我这里又没有pos机,于是你父亲掏了克朗问我收不收,我其实非常想答应他,但是我年纪大了,懒得跑银行,所以拒绝了于是他就离开了。我原本以为他放弃了,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又过来了,带了三十欧现金”
“我当时正在整理书,让他自己在书堆里找他需要的书,他一边找一边看,直到快要天黑的时候才找到,我问他,看来你挺喜欢这些描述战争的旧书的。他告诉我他是个人类学家,研究这些书只是在研究历史和人类我对他的职业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就和他交谈起来。说实话,你父亲是我见过最渊博的人,和他对话让我获益匪浅,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讨论到战争,讨论到欧罗巴形势,那个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很好,法兰西的未来一片光明。然后他却说,战争并不远,虽然您在巴黎觉得战争很遥远,但实际上它就在您的家门口。他当时就断言叙利亚会成为中东和欧罗巴解决不了的难题我并不那么相信,然后说欧罗巴很安全,巴黎很安全,世界大战不会爆发第三次。你父亲却说,那可不一定,很快米国、英国、俄国都会参与到叙利亚战争中去如果等欧盟和华夏也参与进去,那就是世界大战了”
老头停了下来,又狠狠的抽了口烟,低声说:“八年前他说的那些话如今差不多都已经一一实现,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人类学家,我一定会觉得他是先知”
“可您还没有说我父亲和《律法之书》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父亲聊的很开心,所以就把我得意的藏书都亮给他看,他很震惊,问了好几本书的价格,其中有一本就是《律法之书》,我说都是藏品,不会卖,然后他就说了刚才和你说的一样的话被我拒绝之后,他又问我能不能借他看看,因为他正在写一本书,《律法之书》对他的书也有参考价值,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不过我同意了借给你父亲,当然,他只能来我这里看,于是他连续来我这里来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