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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没辙了,不过邱鱼的骂声实在太吵,君如珪干脆将衣服上的璎珞给扯下一段来,搓成一小条塞进耳孔里,虽然不能完全阻挡住他的骂声,但是总比没有好太多。
他就这样塞着耳朵坐在桌边喝着茶水,——说实话这茶水很不错,喝进嘴里馨香四溢,想来定是昂贵珍稀的好茶。
这个莫思侬对咱们还是不错的,不过很可惜,她要倒霉了。他寻思着:玄晟门,听天阁,还有万千宫,这次一定有很多人来,到时候这里会天翻地覆,好一番刺激的风景,——不过也不知道他们会花多少时间才会抵达,而我又能不能亲眼看到……
这些日子莫思侬的确对他们三个不错的,不仅有好茶,还有好吃的,每一顿都给他们弄得是不同的菜品,什么龙井虾仁,什么糯米莲藕,什么清蒸鲈鱼,什么八珍豆腐的,还有时不时加餐的点心等物,这些菜美味又养生,似乎是生怕他们在这里关坏了身子。虽然三个人整日闷在这里无法出门,但因为这些菜品和点心,倒对莫思侬减少了些许抱怨。
不过邱鱼对君如珪的怨恨和怒火却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减少分毫,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将脸凑到窗户跟前直勾勾地看着这边,眼珠子差点没掉到这边来,如果君如珪和云梦犀靠得太近或者话说得太多,他就开始大喊大叫甚至脱口乱骂,搞得君如珪不厌其烦,只好尽量远离云梦犀并少跟她说话。
幸好这屋子很大,而且莫思侬准备了两张床,这才不让两个人不那么尴尬。不过君如珪还是想不明白,莫思侬为什么要将他和云梦犀关一块。
而且关一块儿不说,还将邱鱼也弄到他们边上,好像故意想让他在一边吃干醋一般。
可是没办法,云梦犀又不肯对邱鱼说实话,所以君如珪只好——忍。
被关在这里第四日时,外面忽然来人,说要带君如珪去见莫思侬。
终于可以出去了——不过没想到的是在忍受了邱鱼整整数日的语言暴力之后,他被人叫出去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思考莫思侬为什么要叫他出去,而是为离开这个成日里被人骂的鬼地方而感到庆幸。
他跟带路的人出了门,一路上心里都在寻思:不知道莫思侬的反叛有没有成功,不过如果没有成功,她大约现在已经在监牢里了,她既然能自由地见我,那多半已经成功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已经成功将莫识君给推下掌门宝座,成为鹤雪的掌门人了。哎,女儿反叛父亲成为一派之主,这事儿摆到哪儿都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也不知道那三大门派现在在哪儿,到底赶来了没有。
莫思侬见他的地方是一个不怎么大的小院子,打整得到十分精致整洁,花草丛生,石林密布,萦柱盘阶,别有一番山野趣味,而且更重要的是非常幽静,幽静得根本不像在人丁繁茂的鹤雪剑派内。
莫思侬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身穿一身薰紫色裙衫,绣着暗花的绸纱随风飘逸,衬得她身姿轻盈袅娜,风致无限。头发随意地綰了一个倭堕髻,髻边一朵攒金丝玫瑰花在清晨的阳光下十分耀目,和清澈的眸色交相辉映。
君如珪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见着她那修长的身段雪白的皮肤以及娇妍的面容,心道这个莫思侬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可惜心眼却不大好。
君如珪进来时,莫思侬将手中雪白的茶饮放下,对他微微一笑,并起手对着石桌对面一伸。
君如珪颔首致谢,一掀衣裳做在了她对面。
“请喝茶。”随后,莫思侬玉手执壶,满上一杯清茶,双手递给君如珪。
“多谢。”君如珪双手接过茶饮,不过在喝茶的时候,他悄悄左右瞧了一下,见周围似乎没有人埋伏保护,对这个莫思侬的胆子表示钦佩起来。
“这几日我忙着派里的事,实在抽不出空来招呼三位客人,所以只好暂且将三位安置在两间客房里,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原谅。”莫思侬微带笑意,声音清澈地说道。
“没,”君如珪放下茶饮,也微笑回应:“这些日子多谢莫姑娘的款待,我们三个过的很舒服,若不是不能随便走动,我还以为我就在黑水宫呢。”
“是吗,”莫思侬头微微一侧,颇有兴致道:“那君少主多在我这里住几日如何?”
“呃,这个嘛——”君如珪却老实道:“既然姑娘有大事要忙,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不要给姑娘添麻烦的好。”
“没事,”莫思侬眉毛一扬,道:“现在我基本上已经将鹤雪剑派收入囊中了,没什么大事了。”
听到这话,君如珪扶着茶饮的手微微一紧:“怎么,莫姑娘已经将——莫掌门给——”
“我已经成功将他拿下,并且关起来了。”莫思侬的笑容中带着理所应当的自豪。
君如珪呆了一下,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这茶叶味道和屋子里的一样好,不过君如珪却没心情品味。
“莫姑娘好大手笔。”放下茶饮,君如珪苦笑一下,由衷感慨:“没想到短短几日时间便将自己的父亲取之代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只怕会撼动天下。”
“的确,我也这么想。”莫思侬脸上依旧带着自傲的微笑,也并不介意君如珪话中的讥讽之意,“所以我一成功,便将这个消息立即散布出去了,说莫识君的女儿已经端了他的老窝,现在我莫思侬已经是鹤雪剑派的主人了。”
呵呵,好大胆的做派,不愧是莫思侬。君如珪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可是鹤雪剑派上千人之多,难道没有人反抗吗?”君如珪顿了顿,眉头一皱,问。
“有啊,”莫思侬细眉微挑,却无所谓道:“不过我告诉他们说你们从前的主人和魔人勾结,坏透了,我将他推翻是大义灭亲。”
“他们都信你?”。
“不信。”莫思侬老实答:“不过我的势力大,他们不信也得信。”
君如珪默默咽了口唾沫。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隔了一会儿,莫思侬主动问他道。
君如珪点了一下头。
“的确很震撼人心啊,”莫思侬兀自感慨:“一个女儿对父亲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她干出这样的事,就算她胜利了,在她身后也会有无数人唾骂,诅咒,憎恨。可是,她偏偏不顾一切,做了。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做,生怕别人不知道。”莫思侬镇定地说完之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浅酌慢饮。
“是啊,这的确很难想象,你对你父亲有多大的仇恨,才非得要这么做。咳咳……”他咳嗽了两声:“不过这是你的家务事,外人只怕很难理解——”
“家务事——”莫思侬重复着这句话,又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低吟:“的确,或许吧——”
二人沉默了。
“这茶真好喝,”隔了好一会,莫思侬忽然又道:“你知道吗,”莫思侬微抬星眸,若有所思地凝视君如珪:“我在小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喝这么好的茶,那时候我穷得很,我整整一年的用度只能换一两这茶叶,呵呵,你瞧,在这个世上,穷人和富人的生活真是判如霄壤啊,真是让人咂舌。”
君如珪也盯着莫思侬,想从她的哞底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莫思侬漆黑的双眼如此的平静透彻,似乎没有怨憎也没有爱恨,甚至连一丝疑惑和犹豫都无,就像两面小小的镜子,出了无情地反映所凝照的一切外,什么也找不到。
“你小时候吃过很多苦?”沉默一会,君如珪试着问道。
“其实也不苦。”莫思侬浅浅一笑,启齿回答:“我那时候的确很穷,但是我并不认为我很穷,恰恰相反,我觉得我拥有很多东西,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东西。我一度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但是我却觉得这样很自由很快乐,就像一只在天空飞翔的鸟——我一度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但是我却能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也相信我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然而说到这里,莫思侬的声调忽然变低,眼中欢愉和平静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迷离的怨艾憎恨:“可是有一天,我却什么都没有了。”她说。
“我变得真的很穷,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没有希望,没有了一切,我曾拥有的,骄傲的,依靠的,深爱的,一切——而这些,都和莫识君有关。”
她竟然恨她父亲到都不愿称呼他为父亲了,可见这怨憎之深,看着她冰冷如针的眸光,君如珪心想,不过对于他来说,却还是感到难以理解。
“你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要夺走你的一切?”他不解道。
莫思侬毫无表情地凝视了君如珪一会儿,片刻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意外的开心洒脱,就像看着一段痛苦的过去如东去的江河水永不归来,内心的畅快洒脱无法遏制地破体而出,和刚才那个怨憎哀婉的说话之人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君如珪更看不懂面前这个女子了,看着她的笑脸,他想说她是魔鬼吧,看上去她似乎有着很重无法对外人道的心事,看着她笑得再欢畅,你都不会感到从她内心释放出的一丝由衷温暖。恰恰相反,这再欢愉的笑,开心的笑,所能传达的东西,却带着一丝发硬的冰冷,一种深藏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