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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叉叔身板挺得笔直,手持一对长锏,发黑的长脸如同一张纯钢板,双目冷若冰刀。
君如珪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叉叔又伸手朝他胸口猛一推,将他推入室内,随后迈步带着身后两个持刀跟班走进来,最后“砰”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叉叔,你这是做什么?”君如珪被叉叔接二连三地冒犯,心中不免恼火,不过却强做镇定地笑着回应,不过他也知来者不善,一手扶住圆桌,另一只手则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叉叔一步一顿朝他走过来,威严冷峻地就像个上战场的将军,他口气冷冰冰地说:“你这个奸细,我知道你干了很多好事,虽然大小姐很信任你,但你瞒不过我,叉叔我纵横江湖数十年,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逃过我的双眼?”他冷笑一声,将手中双锏举起晃了一晃,威胁道:“看见了没有,现在我就要履行我的职责,为风啸堡铲奸除恶,保安护全。”说完他手一挥,身后两个跟班像猿猴一样从他背后蹿了出来,手中的大刀直朝君如珪劈来。
君如珪还想为自己辩解,然而那二人动作飞快,转眼已经逼近,君如珪知道叉叔这次多半必要他的性命,哪里不会听他辩解,于是只有将裂境抽出,叮叮两声,拨开两只大刀,那一对大刀势大力沉,两下就震得他手腕发麻。为了避开那二人继续疾攻,他不得不朝后面一蹿,然而叉叔动作更快,身形一晃已堵住他的退路,手中一对长锏当头而至,君如珪反手格挡,未曾想那长锏力道比方才那二人更为凶猛,一下便震得君如珪手臂酸麻,虎口几乎裂开。
好霸道的力道,他心中惊骇:看来这个叉叔的功夫远在他的估量之外,此刻只怕就算两个烈金石在这里也难和他打成平手,再加上旁边两个帮手,今日情局恐怕难得善了。
怎么办?!
——拖时间?
不过拖时间也没那么容易,这屋子狭窄,且对方有足足三人,无论他怎么闪转腾挪都能撞到围抄过来的敌人,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君如珪和敌人交手数次,虽然勉强能在两个跟班围抄中滑脱,但对付起叉叔来相当吃力,不一会儿,手臂受到长锏的两次重击,胸脯也受了几处刀伤,裂境几乎脱手而出。
“奸细,你的末日到了!”叉叔看着他左支右绌,几乎无法支撑,兴奋地大喝起来,并带着两个跟班再次朝君如珪疾攻,君如珪格挡几次终于脱力不支,胸口再中一击,这一击叉叔使了七八成内力,直打得君如珪胸臆如裂,口吐鲜血,跌倒在地。
就在裂境掉落地面的一瞬,两只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君如珪还想顽抗,可胸腹之间翻滚剧痛之极,脑子晕眩不堪,浑身提不起一丝力量,他知道自己再无力脱身,心中顿时升起无边的绝望:我烈金石今日真要毙命于此?
“君少主,该死的奸细,你的日子到头了!哈哈哈哈——”叉叔看着他被逼入绝境的惨相,竟开心地纵声大笑,不过他没有笑太久,几个弹指之后,他忽然收口,然后,手中长锏举起,朝君如珪的天灵盖劈下——
君如珪绝望地将眼睛闭上:原来这次赌博,自己终究是输了。
然而,眼看他将要为自己的冒险要赔上性命的一瞬,一个声音的到来截断了这一切。
大门先砰一声被推开,紧接着,“叉叔!你在干什么!”随着一声锐利嘶声的尖叫,莫思侬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瞬之后,她已冲到君如珪跟前,一把推开叉叔和将刀架在君如珪脖子上的两个跟班,她看着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君如珪,几乎是发狂地大叫:“叉叔你疯了你疯了吗?你竟然要杀他!你怎么可以杀他!——我什么时候让你杀他了!你疯了吗!你一定是疯了!你给我滚!——”
“大小姐,他是——”叉试图好言解释。
“别给我废话!滚!不,去!马上去找大夫来!马上!他若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快滚!”莫思侬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不仅大到几乎整个风啸堡都能听见,甚至连已经陷入半昏迷的他都感到脑子被撼动,他从混沌中蓦然睁开眼睛,在恍惚之间,他看见莫思侬就在自己面前,她离他非常近,脸几乎贴在他的面前,不过一向镇定自若的面孔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无措和恐惧,就像一个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女孩,她发红的双眸惊恐而关切地望着他,口中凄切地喊着:“粟哥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求求你,你不要死……”就这样喊着,说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将头埋入他怀里,嚎啕大哭——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的伤已经被上药并裹好绷带,不过被身体内的伤还是隐隐作痛,胸臆之间的气息也很沉重滞涩。
回想起方才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一切,他似乎还沉浸在当时没跳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明白那已经过去了,自己这条小命也捡回来了。
他目光转了一圈,见莫思侬正坐在床边,她眼睛发红,脸颊尚有泪痕,不过此时正呆呆地看窗户那边,并没有注意他已经醒了。
他试着坐起来时,声音惊动了她。
莫思侬转头见他,看他醒了,神色陡然一亮:“你醒了?”她蓦地站起来。
“呃……是。”说话的时候胸口也很痛,他将眉头皱起。
“怎么了,不舒服?”莫思侬朝他走近几步。
看着她关切的目光,他想到她刚才抱着自己哭的样子,竟多少感到有些尴尬,他顿了一下,摇头:“没有。”
莫思侬站在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望着他,愣愣地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沙着嗓子说道:“对不起。”
君如珪听了这话,勉然一笑,客气地回应道:“莫姑娘,别这么说,你有何对不起我?我这条命还是你救地呢,我应该向你说谢谢才对。”
“你何必这么说,”莫思侬一脸凄苦,似乎要哭出来了:“你明明知道叉叔是我的人——你受伤,自然是我的过失。”说着,她声音嘶哑变调,然后她将头扭到一边,肩膀耸动了几下,不过过了一会,她吸了一口气,又镇定下来,回头安慰他道:“不过现在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惩治了叉叔,并派人将这里守得严严实实,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君如珪望着她,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和痛苦,以及整个人显出的脆弱和无措,简直和自己从前看到的莫思侬判若两人,他知道她的担心和关怀绝无伪饰,虽然十分感激,但更加迷惑不解。
不仅仅在看到叉叔对自己的下手时的愤怒以及她痛苦的悲泣。且之前,关于叉叔和她的对话,事实上,叉叔对自己的怀疑几乎无可辩驳,若自己是当事人,恐怕都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己是救走莫识君之人,然而莫思侬却异乎寻常地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她对自己的维护可以说是超出了任何一个可以理解的范围,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所以,他要怎么才能相信,在这一切的背后没有藏着一个巨大的隐衷?
所以,他此刻需要一个答案,而且迫切地需要,因为他怕如果现在不这么做,以后便再没机会了。
“你为什么这么维护我?”反复思考后,他努力坐起来倚在床边,坦然问:“我记得自从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你就非常吃惊,但你后来又否认从前认识我,之后在白茅山的时候,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了我,几乎对我毫不设防——”
“然后又到这里,”歇了口气,他继续道:“我知道昨晚上发生了很多事,关于那个火炮,莫识君被救等等,明明我的嫌疑最大,可是你依旧对我如此信任,甚至为此责罚叉叔。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怀疑过我吗?可你甚至都没有调查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一点恶意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背叛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衷?”
在君如珪说话的时候莫思侬一直低着头,散乱而麻木目光也不知放在何处,大约是刚才太担心的缘故,神情有些疲惫,在他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时,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眉尖时不时微微颤抖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问。”好一会儿,她目光终于汇聚,却凄然一笑,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质疑我对你莫名其妙的好,——是啊,的确,”她婉然慨叹:“这世界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总有因果的,我对你如此,自然也是一样。”
“不过你放心。”说到这儿,莫思侬蓦然抬头,继续用那样凄切而婉约的目光笑着,凝视他,用从内心深处发出声音:“我对你的好绝对不是想要贪图你什么,或者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我对你,是真的——”然而说到这儿,她忽然滞住了,低下头,没有在说下去。
“你以前果然认识我。”君如珪凝视着她,半晌后,道。
“是。”
君如珪皱起眉头思考:没想到君如珪在过去竟和鹤雪剑派大小姐有很深的瓜葛,可是他们君家不是四大门派的敌人吗?而且莫思侬之前也告诉过自己,君如珪在鹤雪剑派手中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他怎么会和这个大小姐搅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又经历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想到这里,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
然而莫思侬却摇了摇头,声音冷漠道:“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不是现在。”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他撑起身体,死死盯着莫思侬,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不过莫思侬并没有改变主意,过了一会,她用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朝窗户走去,然后就站在了那里,望着外面一言不发。
君如珪看着她沉默许久不说话,心中更焦躁了:为什么她不说?为什么?一切有这么难于启齿吗?还是后面地隐衷比我想象地更不堪更复杂?我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开口告诉我?该死,她若是再不说,一会大师兄他们打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然而这世上越是担心什么它就越来什么,不到顷刻,他忽然注意到了从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仔细一听,果然是隐隐的杀伐之声。
大师兄他们动手了?
而与此同时,莫思侬也注意到了,她猛地扭头朝门口望去,片刻后脸色抖变,也没有跟他告辞,提着裙子飞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