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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陈旧的老城区,苏秉之微微侧首,望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眼神游离,似乎在思索着重大事项。
男人身着裁剪精致的高级定制西装,修长的双手随意交叠。一只手轻轻搭在车窗边缘,另一只手随意搁置在一旁的蓝色文件夹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地轻轻敲击着。
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留意到先生凝重的神情,赶忙将车里自动播放的音乐声调小,生怕干扰到男人的思考。
要知道,作为华国地产界首屈一指的龙头,苏秉之的每一句话,都关系着数万人的工作与生计。
此时,苏秉之手中拿着的老城区改造文件,关乎着这片区域的搬迁与改造。数万人的搬迁补偿,也唯有苏氏集团有实力承接。
然而,司机猜错了,苏秉之并非在思考公司事务。身为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只要资金到位,自然有大批人才为他排忧解难。
自从昨天梦到那个频繁出现在他梦中的小幼崽开始,那小幼崽瘦小的身影便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那悲伤的情绪令他夜不能寐。
突然,他的视线扫过路边的垃圾箱旁,眼神瞬间定格,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小幼崽,这次不再是躺在他怀中冰冷的小尸体,而是在向他招手,并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停车!”
苏秉之大声喝道。司机被先生突如其来的高喊吓了一跳,下意识猛踩刹车片。
“吱——”伴随着一阵刺耳尖锐的刹车声,车子猛然停住。
车子尚未停稳,苏秉之已神色焦灼地一把推开车门,匆匆下车。脚刚着地,便朝着方才小幼崽的方向飞奔而去。
司机师傅从未见过向来面色冷峻的先生有如此慌乱的模样,愣了一愣,随即也下车,朝先生的方向追去。
可等到苏秉之赶到刚才看到小幼崽的地方,原地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深绿色的大塑料袋和被翻得凌乱不堪的垃圾箱,哪里有小幼崽的影子。
苏秉之皱着眉头,盯着那个大大的塑料袋,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此时,他的司机也穿过马路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看到站在垃圾箱旁边一动不动的先生,还以为先生身体出了状况。
“先生,您怎么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现在送您回去?”
“不用。”苏秉之摇了摇头,又恢复了那副冷峻淡漠的神情。他无需为自己的行为向司机多作解释,再次恢复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走吧。”
司机观察苏秉之的脸色,确定他确实没有不舒服后,也不好再劝说,帮苏秉之打开车门。待他上车后,才小跑着绕过车头,回到车上,朝着原本的目的地驶去。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熟悉的幼崽身影从不远处的店铺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五六个空矿泉水瓶。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伸手为小幼崽掀起面前遮挡的帘子,和蔼地与他交谈。
“谢谢章阿姨。”
女人摸摸小幼崽干枯且有些发黄的头发,心疼地看着小幼崽脸上肿胀的伤疤。
“你爸爸又打你啦?”真是个畜生,她小声嘟囔着骂道。扭头看向眼神懵懂的小幼崽,又怕吓到他,只能眼眶发酸地抱了抱苏陌单薄的小身子,在苏陌看不见的地方抹了抹眼泪,随后松开了他。
“陌陌,下次阿姨还给你留着,到时候直接进来拿就行啦。”
“嗯嗯。”陌陌感激地向章阿姨道别。想着还放在垃圾箱旁边的袋子,担心被人拿走,心急如焚地跑回去。看到自己的大袋子还在原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撑开袋子口,把从章阿姨那里拿来的小瓶子放了进去。
“啊啊啊,崽崽,你都不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
苏陌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8517说话。他要抓紧时间,马上环卫工爷爷奶奶就要开始工作了,到那时他只能中午再出来。
“你太吵啦!安静一点,陌陌很忙的,要挣钱养你。”苏陌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本来养活自己就很艰难了,现在又来个莫名其妙跟着他的小球。看这情形,它是赖上自己了,没办法,只能养着了,而且看样子别人也看不到它,只能跟着自己。
现在他要养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人一球,必须更努力才行。
这个小球还一直不懂事,老是无缘无故地大喊大叫,真是让小幼崽伤脑筋。
苏陌加快脚步,想要离一直叽叽喳喳的小球远一点,认真地换了个垃圾箱翻找,自动屏蔽8517的话语。
他不知道,他的爸爸已经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区,并且差点就找到了他。
另一边,老城区的负责人非常重视这次与开发商的会面,这关系着数十万人的安置问题。听说此次前来的人能力超群,连上级领导都极为重视。
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发项目,无需苏秉之这位苏氏董事长亲自前来。但冥冥之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促使苏秉之,他必须得来,于是,他来了。
这次与老城区负责人洽谈的另有他人,苏秉之将一切事务交予公司的骨干后,从老旧的政府大楼走了出来。
时间已近正午!
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小孩正围着他的车子好奇地张望。看着那些活泼的孩子,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梦中的小男孩。
“臭小子,竟敢学别的坏孩子离家出走,我看你是皮痒了!”
不堪入耳的叫骂声,让本就面色冷淡的苏秉之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神色不悦地朝着吵闹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瞬间脸色大变。
一个原本安静蹲在垃圾桶旁的小幼崽,被一只突然伸出的大手揪住衣领,粗暴地提了起来。
小幼崽双脚离开地面,瘦小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晃荡。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眶里蓄满泪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苏陌没想到会被男人发现。看着男人狰狞的面容和举起的拳头,苏陌无助地双手抱头,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怒火,眼泪无声地掉落。
他没有反抗,只希望这次男人打得不要太疼。
苏陌等了许久,身上却没有疼痛感传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见原本愤怒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脸上冷汗直流。他高高举起的拳头被一个容貌出众的大人挡在了半空中,只听“咔嚓”一声,愤怒男人的手腕处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那高举的手被甩到一旁,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势。疼痛使得男人松开了钳制小幼崽的另一只手。
瞬间,苏陌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苏陌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位好看的大人虽然面色阴沉,但身体在微微颤抖。
抱着受伤手臂的男人疼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啊啊啊,我的手臂!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滚!”苏秉之眼神冰冷如霜,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淡漠的男人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