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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很多人不由屏住呼吸,一时间恨不得代替胯下的马儿来跑剩下的路。
因着快要到达,众人并未给马儿留存体力,提前了大半个时辰。白雪之中,前方慢慢显出一城门。
那城门银装素裹,隐在白茫茫之中,若是不走到近前,根本就不知道此处。城门紧闭,上方隐隐约约看得见“淳安”二字,城楼上有士兵把守。
还不等他们靠近,一道利箭带着嗡鸣破空而来,将一人的围帽击落钉在雪地中。
巡风忙掏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喊道:“磐安少将军沈玄度,请求入城。”
楼上士兵低头仔细打量几人,喊道:“沈少将,麻烦您露个脸。”
沈玄度将围帽摘下,仰头喊道:“劳烦诸位。”
不一会儿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奔出来一十五六岁少年。
少年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来到沈玄度面前亲昵的说:“阿姐,你终于到了。”
众人纷纷下马行礼:“参见世子。”
少年忙让众人起身,有些局促道:“阿姐,快进城吧。”
沈玄度未曾下马,催马前行,只低了头问少年:“老将军如何了?”
“不太好,君哥让我一早就来等你们。”少年收敛神色答道。
沈玄度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沉,低声道:“玄甄,上马。”
少年也觉不妙,拉住她手掌翻身上去,未坐稳马便疾驰起来。
“慢行,不用追。”巡风对剩下人的道。
入得城来,街道上的积雪都堆在两侧,中间倒是干净。一行人骤见人烟,一时鼻酸泛起。
不消一会儿,沈玄度和少年便到了将军府,说是将军府,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与边关百姓的居所大了一些。
门口有守将,将人拦住查验令牌。
之后两人直接奔后院,进了内堂,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烧着火炭,影屏后面影影绰绰。
沈玄度转过屏风,只见床上躺着一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双眼紧闭,面色铁青,衣领和被子星星点点的血污。
床下摆着一铜盆,铜盆里毛巾和液体黑魆魆的,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旁边身着盔甲男子转过头来,眉头一松轻声道:“你到了。”
“嗯。”沈玄度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瓷瓶递给一旁的军医,军医忙接过,从中倒出一粒,用水化开喂进老人口中。
等了片刻,军医又去切脉,翻了翻老人的眼皮,见没反应,改为拍脸,嘴上不客气喊道:“老李头,醒醒,醒醒!”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那军医拿起尖针毫不犹豫的刺进他指尖,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
“蔡老,怎么回事?”男子问道。
军医搭上脉,脸色暗沉,方才脉搏微弱,此时却很难摸到,一句准备后事差点脱口而出……
“到底如何了?”男子着急起来。
蔡老摇摇头,
突然仿佛想想到了什么,拔出针继续喊:“老李头,达克那帮孙子打进城了。”
这句话仿佛有着一股奇特的力量,一直不肯醒的人眼珠开始在眼眶里转动,稍缓嘴里呼出一大口气,千斤重的眼皮这才掀开。
他迷糊了好一阵眼睛里才聚起光,似乎在床前几人身上来回看了一遍,最后盯着沈玄度伸出手。
等沈玄度握住才道:“孙媳妇,你来了。”
“老李头,真有你的,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军医笑了。
又吩咐男子道,“李君,去给你爷爷准备点细软的饭食,养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幸亏药来得及时,不然……哎,以后可是要精细养着了,七十岁的老东西,不禁折腾喽。”
穿着盔甲的年轻人瞬间满脸喜色,连声答应,搂住少年的肩膀道:“玄甄,劳烦你跑趟军营,告诉我爹一声。”
玄甄无不答应,两人一起从内室出来,各奔东西而去。
屋里老人握着沈玄度的手未松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瞧,瞧了半天才道:“真像你娘,真像!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玄度笑了笑,道:“是啊,还剪您胡子。”
老人想哈哈大笑,但精力明显不济,嘴角咧了咧眼皮打架般的慢慢闭上睡了过去。
沈玄度惶然的看向军医,军医小声道:“少将军不必担心,吐那么多血,总归伤了元气,他这会儿又困又累,睡几觉就没事了。”
片刻李君便捧着餐盘回来,军医吩咐:“炭火温着,醒了肯定要吃,别一下吃多了。”
李君连连答应,一切归置妥当,再出来,见沈玄度一个人站在廊下望着将落不落的太阳。
李君叹息一声,只想绕过这姑奶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上前轻声问:“没受伤吧?”
沈玄度嗯了一声,道:“敖等腿上挨了我一剑,屁滚尿流的跑了。”
李君闻言不由一愣,这姑奶奶真真是个神仙人物,嘴上嗫嚅:“那……真是……真厉害!”
“敖等知晓老将军中毒之事,来的路上,看城里似乎又在戒严,到底什么情况?”沈玄度见他一副怕跟自己说话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李君踌躇片刻,才道:“军中混进了达克奸细,这事还未上报,后果如何真是难以预料。”
“怎么?会有治军不严之嫌?”
“说不好,可小可大。万幸爷爷无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君愁眉不展,随即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京里要来人了,若是没什么差错的话,来的应该是皇长孙刘宣。刘宣你知道的吧,阿初与他交好。这次,恐怕也会来。”
沈玄度猛地抬头急问:“什么时候到?”
“也就这几日。”
沈玄度沉默,片刻后压了声音道:“那什么……药已经送到,老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久就好起来了。我们稍作休整,即日便返回淳安。”
“小姑奶奶,躲人?我不知道你与阿初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总想着,若能有机会在边关见上一面,也能……也算……哎,算了,我弟弟那么个臭脾气……”李君语气急促,说到后边才慢慢平稳。
突然间敛了神色忍不住的问:“小阿度,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兄长,兄长问你,这两年,听说你往京里又是送信,又是送一些边关的小玩意儿,跟哥哥说,是不是给李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