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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逮又在这亭子里呆坐了片刻,这才打着哈欠地在众人的搀扶下坐在了步撵上,由人一路抬行至书房。
而书房中,正等着一位身着紫衫之人,脸上覆盖着同样是紫色的面纱。
刚一见到此人,李逮便高兴地从步撵上下来道:“这赌仙子可输了!”
“哦?”紫衫者的声音有些上扬,“如此说来,这姓侯的是劝大王与那‘杨丑’……”
紫衫者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被李逮出声打断了。
“哎……”李逮摇头道,“既然需要此人的助力,那这‘杨丑’的诨名可不能再用了,仙子应当称殿下才是。”
“可此二字,不就是大王自己说的么?”紫衫者反问道。
“寡人何曾说过?”李逮双眼一翻。
“……此事不可为外人知晓。”
“这个无需劳烦仙子提醒,寡人自然明白。”李逮回头看向方才一直跟过来的一众侍者。
于是乎,那个不知是从何处现身的人又出现了。
“汝家人,寡人自会寻人看护,汝勿虑也。”李逮虽然看向这些个仆从,可这句话,却是说给这个刚刚才现身的人。
“仆多谢主上大恩!”此人向李逮行完了礼之后,立马双手一翻。
站在一旁的紫衫者只是察觉到了一丝极为隐秘的气机微微外放之后便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紫衫者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侍者仆役全都没了声息——包括出手的那人自己。
“倒是可惜了。”紫衫者轻声叹道。
跟李格殿下几经接触之后,李望潮后来就跟李格跟朋友一般。
然而李格也经常让李望潮到王府一聚,久而久之疏落了之后,李格还经常带李望潮进宫。
子时的东宫看上去似乎与寻常的人家并没有甚么不同,也是十分安静。
只不过,这东宫的书房,却已是灯火通明。
李望潮看了一下眼前的这大门以及门两旁的卫士,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对这座宫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里应当就是京大内,也就是天子坐堂会见众臣的地方。
李望潮仰头看天,说实在的,他在星相方面的天分并不高。
再加上这又是白昼各处的星辰都不怎么显眼,所以他在费力地辨认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大致分析出这里的方位应当大致对应着天上的玫瑰垣。
李望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这并不是他通过观天得出来的,而是靠猜。
毕竟玫瑰垣本就是天子对应的宫垣,而这京大内既然是天子早朝之所,就是不用猜也该明白,此地对应的必定是玫瑰垣。
不过嘛……有一说一,这地方真的不行。
李望潮在心里头对眼前这片无数读书人朝思暮想的地方进行了这样的一番评价。
此地天象虽好,却地势低洼,若是到了如眼下这般的暑天那炎气必定聚而不散;若是阴雨天,那此地可就成了一个上好的蓄水池了。
李望潮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发现中阿站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不过彼辈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朝中臣子的随行小厮。
眼下,这一众人全都站在这里干等着,眼巴巴地盼着自家阿朗早些现身。
这一个一个的全都被晒得睁不开眼睛。若只是晒倒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地面蒸腾而起的热气却又把这宫门之外变得像是个烤炉一边,真是有些遭不住。
这还只是宫门外就已经是这样了,要是到了宫内……
既潮湿又不易散热,天子怎么想的李望潮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真想对当初负责督建这京大内宫室的人赞一句“天才”!
李望潮的这个想法当然是有些夸张,但从某些层面来想,这个想法倒也说得过去。
其实天子早就又另造宫室的打算了,这信宫殿连名字都想好了,只是因为种种事情被耽搁了下来,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处在一个“坯子”的阶段,也就使得天子一直都居住于此。
还要过上二十来年,那座全新的也更为著名的“大民宫”才会在眼前这京大内的东边正式落成,而这京大内便会被改称“西内”。
在此基础上再过上近四十年的时光,眼前的这座宫殿同样也会迎来一个对于后世来说更为著名的名字——大龙宫。
当然,这些事情,此时的李望潮是无法知晓的,他眼下只是觉得,自己若不是修行之人懂得自我调节,恐怕真就要撑不住了。
这随行的小厮,还真不是谁都能当啊!
李望潮的眼神从这一众小厮的面前飘过,毕竟他已经在梁安待了三个多月了,在这些人里还是有几个是他比较熟悉的。甚至于,他居然在一个略微靠后的偏僻位置处发现了皮丁士!
可惜皮丁士认不出李望潮,不过李望潮也不在意,说到底他现在是易容的。
李望潮看得出,皮丁士的心情很糟,在李望潮的关注下,他始终低头盯着地面,似乎在发着呆。
这呆子,李望潮在暗自一叹,看来还是被他当初的那一番话打击到了。
一边被晒一边还有着这样的心病,那还真是……
不过还好,因为今天算是个常朝,众臣也就只是例行汇报些公务罢了,眼下这个时辰,早朝也应该差不多要结束了。
再者说,虽然今上本人并没有表示些甚么,但今日毕竟还是有些特殊的,既然堂堂天子都已经给了这一众老臣的面子,那这些人也该给今上一份体面。
而正当李望潮计算着时间的时候,敏锐的他立马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向着宫门出走来。
来了么?
李望潮眼前一亮。
最先走出大门的,赫然便是长孙大相公。
“拜见大相公!”包括李望潮、皮丁士在内,一众随行小厮皆向长孙大相公行礼道。
“哼!”看得出来,这位长孙大相公今天的心情也很差。但却又有与皮丁士不同。
如果说皮丁士这算是心病郁结的话,那长孙公可就是火冒三丈了,只听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便直接撇下自己的随从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