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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布,六县人,秦末汉初名将。秦时犯法受黥刑,故又称黥布,被罚往骊山服劳役,后逃亡为盗,与番阳县令吴芮聚兵反秦,响应陈胜起义,以兵归属项梁。从项羽救赵,为前锋当先破敌,战功赫赫,被项羽立为九江王,曾参与坑降卒、杀怀王。后不愿再随项羽征伐,引起项羽不满,被刘邦策反投汉,受封淮南王。参加围歼楚军的作战,见韩信、彭越相继被诛,举兵反,遭挫败,为吴芮之孙吴回所诱,被杀于番阳。
英布,年少时,有位客人给英布看相说:“当在受刑之后称王。”到了壮年,犯了法,被判处黥刑,英布愉快地笑着说:“有人给我看了相,说我当在受刑之后称王,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了吧?”听到他这么说的人,都戏笑他,因其受了黥刑,所以又称黥布。
后来,被带到骊山当役徒,修筑秦始皇陵墓,英布与这些刑徒的头目、英雄豪杰全都有来往,其后率领其中一些人逃到长江之中,成为盗匪团伙。等到陈胜起义时,英布就去见番君吴芮,并与吴芮的部众一起反叛秦朝,聚集了几千人的队伍,吴芮将女儿嫁给英布。因为是在番县起事,在这一段时间英布也被称为“番盗”。
章邯消灭了陈胜、打败了陈胜旧部吕臣的军队之后,英布就带兵北上,吕臣败走之后再次聚拢兵士,与英布相遇。两军攻打秦左、右校的军队,在青波打败了秦军,接着带兵向东挺进。听说项梁平定了江东会稽郡,正渡过长江向西进发。陈婴因为项氏世世代代做楚国的将军,就带领着自己的军队归属了项梁,向南渡过淮河,英布、蒲将军也带着军队归属了项梁。
项梁率师渡过淮河向西进发,攻打景驹、秦嘉等人,英布骁勇善战,总是列于众军之首。项梁到达薛县,听说陈胜确实已死,就拥立了楚怀王。英布与刘邦、陈婴、吕臣等别部将领也共同参与拥立了楚怀王,项梁号称武信君,英布为当阳君。
项梁在定陶战败而死,楚怀王迁都到彭城,英布等诸位将领也都聚集在彭城守卫,秦军加紧围攻赵国,赵国屡次派人来请求救援。楚怀王派宋义担任上将,范增担任末将,项羽担任次将,英布、蒲将军都为将军,全部归属宋义统帅,向北救助赵国。
后来,项羽杀宋义,楚怀王这才立项羽为上将军,英布等诸将都归属项羽指挥,项羽派英布率先渡过黄河攻击秦军,英布多次在战场上取得优势,项羽于是率领全部人马渡过黄河,跟英布协同作战,最终打败了秦军,收降了秦将章邯。楚军士兵经常取得胜利,功劳盖过其他诸侯国,诸侯国的士兵都心服口服归属楚军指挥,这都归功于英布多次以少胜多击破秦军的缘故。
项羽带领着军队向西到达新安,又派英布等人领兵趁夜袭击,并坑杀章邯部下二十多万人,到达函谷关,不被放行入关,项羽又派英布等人,先从隐蔽的小道,打败了守关的军队,才得以进关,一直到达咸阳。
项羽遥尊楚怀王熊心为义帝,在霸上自封为西楚霸王,并主持分封了其余的十八路诸侯为王,项羽分封天下时,封英布为九江王,定都于六县。各路诸侯王各自就国,西楚霸王项羽派出使者,要把义帝迁徙去长沙郡的郴县,驱赶义帝动身后,义帝身边的大臣逐渐背叛了他。项羽暗中命令临江王共敖、衡山王吴芮、九江王英布等人在长江途中击杀楚义帝熊心,英布派遣将领袭击义帝,追到郴县把他杀死。
楚汉战争开始后,齐王田荣背叛楚国,项王前往攻打齐国,向英布征调军队,英布托辞病重不能前往,只派将领带着几千人应征。刘邦在彭城打败楚军,英布又托辞病重不去辅佐楚国,项羽因此怨恨英布,屡次派使者前去责备英布,并召他前往,英布越发地恐慌,不敢前往。
项羽正为北方的齐国、赵国担心,西边又忧患刘邦起兵,知交的只有英布,又推重英布的才能,打算亲近他、任用他,所以没有攻打他。刘邦攻打楚国,在彭城展开大规模的战争,失利后从梁地撤退,来到虞县,对身边亲近的人说:“像你们这些人,不配共同谋划天下大事。”负责传达禀报的随何近前说:“我不理解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刘邦说:“谁能替我出使淮南,让他们发动军队,背叛楚国,在齐国把项王牵制几个月,我夺取天下就万无一失了。”随何说:“我请求出使淮南。”刘邦给了他二十人一同出使淮南。
随何到达后,通过太宰主持工作,等了三天也没能见到英布,随何趁机游说太宰说:“九江王不召见我,一定认为楚国强大,汉国弱小,这正是我出使的原因。使我得以召见,我的话要是说的对呢,那正是大王想听的;我的话说的不对呢,让我们二十人躺在砧板之上,在淮南闹市用斧头剁死。以表明大王背叛汉国亲近楚国之心。”太宰这才把话转告九江王英布,英布接见了随何。
随何说:“汉王刘邦派我恭敬地上书英布驾前,我私下感到奇怪的是,您为什么和楚国那么亲近。”英布说:“寡人面向北边以臣子的身份侍奉他。”随何说:“大王和项王都列为诸侯,北向而以臣子的身份侍奉他,一定是认为楚国强大,可以把国家托付给他。项王攻打齐国时,他亲自背负着筑墙的工具,身先士卒,大王应当出动淮南全部人马,亲自率领着他们,做楚军的前锋,如今只派四千人去帮助楚国。面北而侍奉人家的臣子,本来是这个样子吗?
汉王在彭城作战,项王还未曾出兵齐国,您就应该调动淮南所有的人马,渡过淮河,帮助项王与汉王日夜会战于彭城之下。您拥有万人之众,却没有一个人渡过淮河,这是垂衣拱手地观看他们谁胜谁败。把国家托付给人家的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吗?您挂着归向楚国的空名,却想扎扎实实地依靠自己,我私下认为大王这样做是不可取的。可是,您不背弃楚国,是认为汉国弱小。楚国的军队即使强大,却背负着天下不义的名声,因为他背弃盟约而又杀害义帝。
可是楚王凭借着战争的胜利自认为强大,汉王收拢诸侯之后,回师驻守城皋、荥阳,从蜀、汉运来粮食,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分兵把守着边境要塞,楚国要想撤回军队,中间有梁国相隔,深入敌人国土八九百里,想打,那么又打不赢,攻城又攻不下,老弱残兵辗转运粮千里之外;等到楚国军队到达荥阳、成皋,汉王的军队却坚守不动,进攻又攻不破,退却又逃不出汉军的追击。所以说楚国的军队是不足以依靠的。假使楚军战胜了汉军,那么诸侯们自身危惧,必然要相互救援。一旦楚国强大,恰好会招来天下军队的攻击。所以楚国比不上汉国,那形势是显而易见的。如今您不和万无一失的汉国友好,却自身托付于危在旦夕的楚国,我私下替您感到疑惑。
我不认为淮南的军队足够用来灭亡楚国。只要您出兵背叛楚国,项王一定会被牵制,只要牵制几个月,汉王夺取天下就可以万无一失了。我请求给您提着宝剑归附汉国,汉王一定会分割土地封赐大王,又何况还有这淮南,淮南必定为您所有啊。因此,汉王严肃地派出使臣,进献不成熟的计策,希望您认真地考虑。”英布说:“遵从你的意见。”暗中答应叛楚联汉,没敢泄露这个秘密。
这时,楚国的使者也在九江国,正迫不及待地催促英布出兵,住在宾馆里。随何径直闯进去,坐在楚国使者的上席说:“九江王已归附汉王,楚国凭什么让他出兵?”英布显出吃惊的样子。楚国使者站起来要走,随何趁机劝英布说:“大事已成,就可以杀死楚国的使者,不能让他回去,我们赶快向汉靠拢,协同作战。”英布说:“就按照你的指教,出兵攻打楚国罢了。”于是,杀掉使者,出兵攻打楚国。
项羽当时正在攻打下邑,派出项声、龙且前去攻打九江国,几个月后龙且率军击败英布,平定淮南地区,英布想带兵撤退到汉国,害怕楚王项羽截杀他,所以,和随何从隐蔽的小道逃归汉国。英布到时,刘邦正坐在床上洗脚,就叫英布去见他,英布见状怒火中烧,后悔前来,想要自杀。当他退出来,来到为他准备的旅舍,见到帐幔、用器、饮食、侍从官员一如刘邦那么豪华,英布又大喜过望。
于是,英布就派人进入九江。这时项羽已经派项伯收编了九江国的部队,杀尽了英布的妻子和孩子,英布派去的人找回了很多旧部和宠臣,带着几千人马回到汉国。刘邦又给英布增补兵力一同北上,收拢兵力屯聚在成皋。
刘邦立英布为淮南王,共同攻打项羽,英布派人进入九江,攻占数个县城刘邦追击项羽到固陵,派刘贾南渡淮河包围寿春,迅速赶到后,刘贾派人私下招降项羽的大司马周殷。周殷反叛项羽,帮助刘贾攻下九江,迎接英布的军队,一齐会兵垓下,共同攻打项羽。于是,英布率九江军到垓下会合其他军队打败项羽,项羽不久在乌江自杀身亡。
项羽死后,刘邦称帝,淮南王英布成为异姓诸侯王之一。英布以六县为都城,治下的地区包括九江、庐江、衡山、豫章等郡。
吕后诛杀了淮阴侯韩信,英布内心恐惧,汉王诛杀了梁王彭越,并把他剁成了肉酱,又把肉酱装好分别赐给诸侯。送到淮南国,英布正在打猎,看到肉酱,特别害怕,暗中使人部署,集结军队,守候并侦察邻郡的意外警报。
英布的爱妾病了,请求治疗,医师的家和中大夫贲赫家住对门,爱妾多次去医师家治疗,贲赫认为自己是侍中,就送去了丰厚的礼物,随爱妾在医家饮酒。爱妾侍奉英布时,安逸舒缓、不慌不忙地谈话之间,称赞贲赫是忠厚老实的人。英布生气地说:“你怎么知道的呢?”爱妾就把相交往的情况全都告诉他。
淮南王疑心她和贲赫有淫乱关系,贲赫惊惧,借口有病不去应班,英布更加恼怒,就要逮捕贲赫。贲赫要告发英布叛变,就坐着驿车前往长安,英布派人追赶,没赶上,贲赫到了长安,上书告变,说英布有造反的迹像,可以在叛乱之前诛杀他。刘邦看了他的报告,对萧何商量,萧何说:“英布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恐怕是因结有怨仇诬陷他。请把贲赫关押起来,派人暗中验证淮南王。”英布见贲赫畏罪潜逃,上书言变,本来已经怀疑他会说出自己暗中部署的情况,汉王的使臣又来了,有了相当的验证,就杀死贲赫的全家,起兵造反。造反的消息传到长安,皇上就释放了贲赫,封他做了将军。
刘邦召集将领们问道:“英布造反,对他怎么办?”将领们都说:“出兵打他,活埋了这小子,还能怎么办!”汝阴侯夏侯婴召原楚国令尹薛公问这事,令尹说:“他本来就当造反。”夏侯婴说:“皇上分割土地立他为王,分赐爵位让他显贵,面南听政立为万乘之主,他为什么反呢?”令尹说:“往年杀死彭越,前年杀死韩信,这三个人有同样的功劳,是结为一体的人,自然会怀疑祸患殃及本身,所以造反了。”
夏侯婴把这些话告诉刘邦说:“我的门客原楚国令尹薛公,这个人很有韬略,可以问他。”刘邦就召见了薛公,薛公回答说:“英布造反不值得奇怪,假使英布计出上策,山东地区就不归汉王所有了;计出中策,谁胜谁败很难说了;计出下策,陛下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刘邦说:“什么是上策?”薛公回答说:“向东夺取吴县,向西夺取楚国,吞并齐国,占领鲁县,传一纸檄文,叫燕国、赵国固守他的本土,山东地区就不再归汉王所有了。”
刘邦再问:“什么是中策?”薛公回答说:“向东攻占吴县,向西攻占楚国,吞并韩国占领魏国,占有敖仓的粮食,封锁成皋的要道,谁胜谁败就很难预料了。”
刘邦又问:“什么是下策?”薛公回答说:“向东夺取吴县,向西夺取下蔡,把辎重财宝迁到越国,自身跑到长沙,陛下就可以安枕无虑了。汉朝就没事了。”刘邦说:“英布将会选择哪种计策?”薛公回答说:“选择下策。”刘邦说:“他为什么放弃上策、中策而选择下策呢?”薛公说:“英布本是原先骊山的刑徒,自己奋力做到了万乘之主,这都是为了自身的富贵,而不顾及当今百姓,不为子孙后代考虑,所以说他选用下策。”刘邦说:“说的好。”赐封薛公为千户侯,册封皇子刘长为淮南王。
英布造反之初,对他的将领们说:“皇上老了,厌恶打仗了,一定不能够亲自带兵前来,派遣将领,将领们只害怕淮阴、彭越,如今他们都死了,其余的将领没什么可怕的。”所以造反了。果真如薛公预料的,英布向东攻打荆国,荆王刘贾出逃,死在富陵。
英布劫持了他所有的部队,渡过淮河攻打楚国,楚国调动军队在徐、僮之间和英布作战,楚国分兵三路,想采用相互救援的奇策。有人劝告楚将说:“英布擅长用兵打仗,百姓们一向畏惧他。况且兵法上说:‘诸侯在自己的领地和敌人作战,一旦士卒危急,就会逃散。’如今兵分三路,他们只要战败我们其中的一路军队,其余的就都跑了,怎么能互相救援呢!”楚将不听忠告,英布果然打败其中一路军队,其他两路军队都四散逃跑了。
英布的军队向西挺进,在蕲县以西的会甀和刘邦的军队相遇,英布的军队非常精锐,皇上就躲进庸城壁垒,坚守不出,见英布列阵一如项籍的军队,皇上非常厌恶他。和英布遥相望见,远远地对英布说:“何苦要造反呢?”英布说:“我想当皇帝阿!”皇上大怒,骂他,随即两军大战。英布的军队战败逃走,渡过淮河,几次停下来交战,都不顺利,和一百多人逃到长江以南。
英布原来和番县令吴芮通婚,吴芮已去世,当时的长沙王吴臣之子吴回(吴芮之孙)派人诱骗英布,谎称和英布一同逃亡,诱骗他逃到越地,所以英布相信他,就随他到了番阳,番阳人在兹乡百姓的民宅里杀死了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