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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绮玉,其他姑娘们也打发了人去问,很快便回来了,和她看见的差不多,有人在这铁槛寺停灵半丧事。虽说宁、荣二府出资建这铁槛寺,一个目的便是给族人停灵办丧,可她们是来进香祈福的,遇上白事总是不吉利。
且凤姐已经提前差人来问,前几次黄道吉日皆因此错过,商量好今日无事才来的,没成想还是让一家子夫人小姐们撞上,实在晦气。
办丧那户人家见贾府来人吓破了胆,当即就想抬着棺材走人,好说歹说才敢留下来。
撞上白事已经是不吉利,若把白事撞跑自己替上更是大大的不吉,因此凤姐儿等人虽心中有气却没直接发作,还给那户人家封了些银两。
再说那铁槛寺方丈,听闻有贵客来,三日前便开始沐浴熏香,闭关诵经不再接待外客,还是听贾府的人来问罪才知有人在寺中办白事。在寺内办丧的只有贾家人,所有旁支皆有记录,可今天这户人家却不在其中,办丧前也无人来禀。
惊扰了贵客,方丈忙出寺致歉,贾府的人却已离开,只好命人投了拜帖,改日亲自登门致歉。
“有什么好看的?”黛玉问道,白事不吉利,可绮玉一炷香前便不时往外看。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绮玉道,看着寺庙上方的天空,那儿似是有一个淡淡的人影,穿着长衫,立了一会儿又来两个身披甲胄手持锁链的鬼差,与那穿长衫者说了几句,便将其绑走。
“什么幻觉?”黛玉又问。
“我也不知,你可知办丧事为何要停灵?”这是绮玉两辈子第一次见葬礼,末世前家人俱在,末世后却是没条件办了。
“母亲那时,大师说停灵四十九日,便亡者回魂,”黛玉道,念及父母,又伤心起来。
“我看见那人魂魄回来,又被鬼差带去了,”绮玉搂着黛玉,“母亲也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当真看见鬼差了?”黛玉问道,“可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既有天庭,自然也有地府,专管轮回投胎之事,”绮玉道。这个世界自然是有奇幻力量的,渺渺真人,茫茫大士,警幻仙姑等皆在此列。
说回贾府众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没有直接回去的道理,铁槛寺去不成,不远处还有一处水月庵,因馒头做得好,便有个诨名馒头庵。若只是寻常进香,这馒头庵虽不及铁槛寺,却也足够。(注1)
凤姐打发人去问,得知馒头庵无事,清了场迎接贵客,一大家子便往馒头庵去。这一来一回耗去不少功夫,也没了兴致,草草进完香又添些香油钱便回来了。
一场白事搅了一家子的正事,老太太回来还病了几日,那铁槛寺方丈亲自登门致歉也没见个好脸。
办丧的那户人家被查出来,原不是贾家族人,乃一族人的岳家人,想省些银钱才假托是贾家人,借着铁槛寺的地方和贾家捐的银两办丧。据那族人说,先前与寺里僧人通过气,得了允许才办的,实在不知有贵客来,至于方丈为何不知就无人知晓了。
这笔糊涂账贾家还是算在方丈头上,罢免了他换个德高望重的老僧顶上,凤姐又下令彻查此类事件,果然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好些事情。
原来那铁槛寺每年都收贾家不少香油钱,受命在附近修建屋舍,供囊中羞涩的贾家族人居住,日常饮食皆在寺中,便有穷困族人惦记上这门生意。
按规矩,族人分家能额外分到屋舍,便有人借分家分房,之后却还住一起,将所分房舍租出去谋取钱财。更有甚者因向族里报丧要收回屋舍,父母过世也不发丧,草草葬了,只为占着屋子。
这不算新鲜事,往上数几十年就有人在做,只是过去从未严查,今日也是因为冲撞到老太太,太太才下令彻查。
铁槛寺的银两也是贾家族人捐赠的,官职,爵位越高捐赠越多,事情爆出来贾赦贾珍等都不干了,虽有贾母反对不敢全停赠银,却也不及从前的一半。
因馒头庵招待得好,老太太,太太顾及着日后办丧事免不了要在寺中居住,不愿去铁槛寺便只剩下馒头庵,便捐了些银钱给馒头庵扩建屋舍。
那馒头庵原本只是一处普通的尼姑庵,随处可见,如今得了贾家的青眼,主持净虚师太便打着贾家的旗号上京城大户人家募捐银两,不过几年便发展成进城排得上号的尼姑庵,大族人家女眷常来此进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