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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厉北星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飞快的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他们身边。
被人群围绕着的厉北暝,此时也看了过来,他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散去,步子算不上快,在场的人却都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肃杀之气。
厉少堂眼看着自己一进来,所有人都朝着他看了过来,只觉得他这么多年在厉氏的威望还在,而且轻易就能让厉北暝感受到威胁,心中十分得意。
他带着谢煜径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阿煜,这是你大哥,这是你三弟,你们兄弟三个,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他面上端着慈祥的笑意,像是已经在好父亲这个角色里入戏太深。
而谢煜也很听他的话,他看向厉北暝,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厉北星狠狠一推。
“我呸,你还真好意思,你一个小三生的野种,真以为自己是厉家二少爷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看你和你妈一样的下贱,都是肮脏的烂货!”
谢煜本就清瘦,加上厉北星这段日子跟着沈幼梧练功,力气大了不少,他这狠狠一推,竟然将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厉少堂脸色大变,“北星,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你二哥,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厉北星此刻只觉得眼前这个被他叫了十六年父亲的男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他明知道顾芷在,明知道这是她内心最深的伤疤,但他偏要一次次地揭开来,恶心她,朝她脸上扔屎。
他像个刽子手,杀人于无形,却始终高高在上,洋洋得意。
他实在可恶!
他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如今的他已经和他身量相当,少年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上,此刻却满是冷意。
“他是你的种,不是厉家的,你要认他,那就带着他滚出厉家!”
厉少堂气急,抬手便要打他,却见顾芷忽然冲上来,她将厉北星一把拉到身后,护犊子那般地护着他,然后趁着他还没缓过神,飞快地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伤心,没有失魂落魄,只有狠戾与厌恶。
“你既然那么思念那个女人,那你就去和她团聚啊,那你就去死啊,你现在假惺惺地做给谁看,厉少堂,你恶不恶心?!”
厉少堂被她这一巴掌打懵了,竟然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更不知道,明明这些年,他都没有再提起过赵美樱,她怎么会知道……
此时,谢煜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还不等他整理衣衫,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就被两个保安架住了胳膊。
厉北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接着目光又落在厉少堂的身上,冷声叮嘱着保安。
“这是我们厉氏集团的年会,来的都是自己人,你们要是再放无关人员进来,就准备收拾铺盖走人吧。”
那两个保安吓得够呛,马上答应下来。
“是,厉总!”
说完他们就架着谢煜走了出去。
谢煜也没挣扎,只是快要转身时看了厉少堂一眼,那一眼中,满是屈辱。
厉少堂的心里顿时生起一股阵痛,他恍惚间想起,二十多年前,赵美樱被老爷子赶走时,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顿时一声厉喝,“站住,你们放开他!”
两个保安脚步微顿,只是马上又继续架着谢煜往外走。
厉少堂快步追上去,一把扯开他们,然后把谢煜拉到自己的身边。
说完,他看向厉北暝和厉北星。
“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他都是我厉少堂的儿子,和你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你们从小锦衣玉食佣人管家照料着,阿煜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了苦楚,我现在就想带着他回到厉家,带着他过上好日子,我有什么错!”
他义愤填膺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就是个不顾骨肉亲情的冷心冷肺之人。
厉北星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去,这一次,他看向厉少堂的目光满是恨意。
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沈幼梧下意识捂住了顾芷的耳朵。
而厉北星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把厉少堂和赵美樱在他和顾芷的婚房里乱搞怀上的谢煜的事情公之于众。
既然他都不要脸了,那他就彻底把他的脸撕碎。
人群中一阵唏嘘的声音,厉少堂脸上却没有一点羞愧,只是看着一直低着头的谢煜,心中愈发觉得亏欠他。
为了他,他甚至不惜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那是我年轻的时候犯的错,我认,可是稚子无辜,阿煜他有什么错,你们这么对他,未免太过残忍!”
此时,顾芷一把拉开了沈幼梧捂住她耳朵的手,她大步的走上前,她此刻的脸上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她勇敢得像个战士。
她上下打量着厉少堂,嘴角泄露出一抹冷笑,紧接着竟然给他鼓起掌来。
“好一个稚子无辜!那我问你,北暝有什么错,你动不动就关他禁闭,一关就是好几天,把他最亲近的管家赶走,不允许任何人亲近他,但凡有人多和他说几句话关心他一点,马上就会受罚,甚至被赶走,你甚至不允许让人给他水和吃食!他那么小,你就把他扔到国外,不管他的死活,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找他,这就是你说的稚子无辜,厉少堂,你有什么脸说出这样的话,你就应该和那个女人一起下地狱!”
如今的她已经愈发清醒,她知道她忽视了厉北暝那么多年,她这一辈子都欠他的。
但厉少堂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在场的都是厉氏的人,没人敢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半点,但不出意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说,厉北暝是天之骄子,但没人知道,他的成长过程竟然如此艰难。
而此时,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像是早就把这些沉痛的往事深藏在心底,然后化作对厉少堂的强烈恨意。
是了,对私生子百般宠溺,对自己妻子生的孩子却百般磋磨,不闻不问。
换谁,谁能不恨。
而沈幼梧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她从前只知道,厉北暝在厉家受了很多委屈,厉少堂对他很不好,对于他只身在国外的事也有所耳闻。
但她没想到,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忍,更加可怕。
厉少堂真的不是人,更不配当一个父亲。
而他此时,竟还恬不知耻地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