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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师尊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怔,有心思灵敏之人心中早已艳羡不已。
须知这昆仑之上乃是修行圣地,可终究修行时日一长,心湖之中不复先前澄澈,水波潋滟光影斑杂。
极静思动间似是这一缕清风吹皱满池春水。
再加上那些修为已至尽头,困在那重重关隘之中无法脱身,神魂萎靡心力憔悴。
似是这孤身樵夫入山伐柴却遇弥天大雾,兜兜转转身在此山不得出路,听闻师尊忽开金口准许下山历练,一时间仿佛这山野之中大风起兮,几欲吹破迷雾。
在场弟子几乎人人震撼不已,一个个眼神火辣看向那平日里根本不会引起他们太多关注的姜子牙,屏气凝神之间,静待后者下文。
却见那那头发渐次花白,身着一袭粗布衣裳,身形瑟缩弯曲的姜子牙,下巴上边那抹乱糟糟的山羊胡抖动几下,继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调颤抖结结巴巴说了一句:“万望师尊收回成命!”
众人一听纷纷狂翻白眼,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你以为师尊在这里跟你过家家呢!
这说出去的话,想改就改,想收回就收回啊?
要真是这样,以后阐教这么大规模的修行组织,你叫师尊他老人家还怎么带队管理?
此言一出,纵使这玄都元始圣人也是一阵错愕。
这位近乎与那祖神盘古一同孕育于混沌之中,只不过类似于昊天大帝般,自诞生之际灵智未开浑浑噩噩,皆靠本能存活行事。
立地证道成就圣人果位,故号曰万物之元,一气之始的玄都元始圣人,自超古时代至大商末年,历尽无数时光,能够出言拒绝自己之人不多,这姜子牙勉强能算上一个。
“哦!”高坐玄台之上的玄都元始圣人,略微低头看向对眼前这个蔫不拉几,但却能屡次语出惊人的姜子牙:“为何?”
“弟子上山修行数十年,心生思乡之情,本就想暂时辞别师尊与诸位师兄,准许子牙下山回家团聚。”只见这跪伏在地的姜子牙继续说道:“但是,师尊您千万不要赶弟子下山啊!”
“弟子自知资质愚钝,又因痴迷于凡俗纵横捭阖尽是谋略王霸之道的闲书,虽得诸位师兄鼎力相助,可这修为却藏形境不上不下!”说着咚咚咚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现弟子已经知错,从今日起定会将心思全部放到修行之上,还望师尊收回成命,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饶是那高坐玄台,宝相庄严的玄都元始圣人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是怕自己修为浅薄,下山历练堕了我阐教名声?”
姜子牙支支吾吾半天,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被玄都元始圣人直接打断:“若是如此那你大可放心!”
心念微动伸手一招,只见这二代弟子灵宝道人突然哎哟一声,慌忙捂住长袖,却仍见这袖里乾坤之中滴溜溜滚出三枚金丹落在姜子牙面前。
只见这三枚金丹足有因为拳头大小,浑圆一体霞光熠熠,薄薄一层膈膜之中有位药效凝聚,化成一童子坐像位居正中自行修炼,感知外界变化睁开眼来发出一声惊呼,身躯一转重新化作道道雾气隐匿身形。
一旁的灵宝道人面色尴尬,干笑几声之后松开袖口,偷偷私藏下来的这三颗品相最好的九转金丹,果然没能瞒得住师尊啊!
师兄南极仙翁面色平和,低头间眼底一抹寒光转瞬即逝,好你个灵宝道人,开炉炼丹的本事不大,这夹带私藏的狗胆倒是不小!骗,居然还敢骗到老夫的头上,你且给我等着!
“此三枚九转金丹,生死人肉白骨自是不在话下,更难能可贵的是,能够保持灵台清明破除关隘增加修为。”
“此次下山之前,你先服用一颗足够你突破到洞真圆满!”
话已至此,姜子牙只得硬着头皮将三枚九转金丹收进袖中:“谢师尊!”
“为师再赐你一件镇防之宝!”
说话间,玄都元始圣人伸手一拖,只见掌心之中霞光涌动,一面高约不过一尺七寸,旗帜呈三角通体杏黄的小小旗帜旋转不停。
伸手一挥旗帜落地生根,眨眼之间便生得一丈七尺之高。
旗杆部位似玉非金,足有婴儿手臂粗细,道道纹理纵横交错,重重霞光映照交辉。而那旗帜更是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边角处条条金线穿插,摆动之间似火焰吞吐,旗面上朵朵莲花簇拥,晃动之间有瑞气千条!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相信,这,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这可是师尊他老人家,在尚未证道之际,于道祖鸿钧无量宫中听法之后,在分宝崖赏赐给师尊之物,现如今怎么会将其转赠给姜子牙?
“师尊,这是?”姜子牙入山修炼较晚,自是不知这其中内情,见这一方旗帜只是瞧起来是挺唬人的,但总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扪心自问一下,好像还没有先前三枚九转金丹能够突破修为来的更加实际一些,故而有此一问。
就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当中,玄都元始圣人笑道:“此物名曰戊己杏黄旗,可镇可防!”
右手二指并拢划出道道弧线,霎时间,落地生根的戊己杏黄旗旗帜翻滚如魔龙狂舞遮天蔽日。
众人只觉眼前突然一黑,才知是这戊己杏黄旗自成一域,现已彻底隔绝与玉虚宫的联系,只听着冥冥之中师尊话语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
“混乱阴阳颠倒五行,朦胧乾坤奇象氤氲,阻断炁气流通,隔绝神识探知,唯执旗者稳居正中天地皆明,察域中之人如掌中观物纤毫毕现,此之谓镇!”
话音刚落,众人又觉肩头一轻,视线重新恢复光亮,方才那股不断迫近的压抑感骤然消失,众人心有余悸如释重负。
还未来得及舒缓上一口气,就见这戊己杏黄旗摇身一变,旗杆与旗帜分离。
旗杆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不断缩小之间,直接插在姜子牙的发髻之中,化作一根筷子长短粗细的发簪,收拢住这位新主人乱糟糟的头发。
而那旗帜落在姜子牙的身上,收紧腰围肩膀尺寸,化作一件直领通达两侧开衩,短才过膝裙拖袍外,袖至三尺拱手及靴的杏黄天衣!
“杏黄天衣无垢无漏,万法不侵诸邪避退,宁心静气超然物外,此之谓防!”
此刻再看这姜子牙,一改先前农家老翁瑟缩之相,静修立地十灵巧绝,月破星巾霓裳霞袖,大袖一挥包藏乾坤,拂尘一甩绝断凡尘,再配上他那花白的头发,竟有了些许童颜鹤发道门高真的卖相!
可惜,一张嘴就漏了馅儿!
只见这姜子牙扭动脖颈调整衣襟,挽起袖子解开暗摆褶扣,真是浑身上下哪儿都感觉格外别扭。
一张嘴,将那群羡慕到红了眼的弟子们,差点鼻子都给气歪。
果然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只见这姜子牙说道扭扭捏捏压低声音道:“启禀师尊,弟子要是下山去,能不穿这身衣裳吗?”
太显眼,太高调了,处处拘着弟子。
也太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