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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不回来，去林场办事。”陈向东也打量着他，淡淡道。
“行啊！给三百块钱吧！同意就走。”
“多少？”瞿云松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百块钱！你怎么不去抢？买硬座火车票，三百块钱都坐到京城了！”
高小琴也点点头，觉得这人太黑了。
那三轮车师傅笑道，“嫌贵别坐啊！又不是我求你们，再说了，你们这不是三个人嘛，你买一百块钱的票，看看能不能到京城。”
“两百！给现钱。”陈向东拍拍口袋。
这一句话立刻拿捏住了三轮车师傅。
现在的支付方式大都走手机支付，甭管三百五百，走了支付就容易被老婆知觉，给现钱就比较好，怀里一揣，神仙难料啊。
“那行！上车！”三轮师傅咧嘴一笑。
“咱可说好了！这山上就没路，都是石头，土坑，你们可别嫌颠啊！不是我的车颠，你什么车走这里，都得颠！”
三人开始还没在意，等坐上车走了一段，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三轮车全是在树缝间钻，草坷垃，石头子儿，土坑，树枝……
车轮不是压上这个就是碾到那个，忽高忽低，颠的几个人肠子都快断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幸亏没有车篷，要是封闭的车厢，这么颠簸很容易造成晕车，那就更难受了。
陈向东坐到驾驶座后面，跟三轮车师傅聊天。
“师傅！您贵姓啊！”
“免贵姓祁，祁顺。”
“祁师傅！这个离林场还有多远啊？”
“其实远倒是不远，直线距离也就是二十里地，有路走也就俩小时，但是没有路，只有坡，就算开三轮车也得走五六个小时，要是走路，那就得明天早晨了。”
“现在林场还有多少人呐？路这么难走，怎么还有人愿意住这里。”
祁顺看看陈向东，“路虽然难走，但是里面有钱赚啊，这满山的山货，都是值钱货，哪怕弄出去一筐，也能买个三五百块的。”
陈向东心想，自古财帛动人心，也只有这个理由，才留得住人了。
“祁师傅你就是卖山货的吧？一看就是常跑买卖的人。”
祁顺哈哈一笑，“我算什么买卖人了，再说那些山货都是有人管的，我哪敢说卖就卖。”
“山货有人管？这山货要是树上结的，那归林场管，要是地里结的，那归正新镇，谁胆子这么大，敢说管山货的！”
陈向东这话一说，祁顺觉得话头不对，扭头又打量他两眼，“这位贵姓啊！您到林场是……”
陈向东淡淡道，“我直说了吧，我就是林业局最新委任的，过来上任的正新林场主任，我叫瞿云松。”
这是商量好的，所以瞿云松完全没反应。
祁顺嘴角一阵抽搐，陷入沉思之中。
陈向东又问道，“祁师傅！前几天听说山上，有人差点被打死，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说。”
祁顺脸色渐渐灰白，还强壮若无其事的道，“也没什么，就是年轻人打架，喝多了不要命，把人打伤了。”
“祁师傅！你是林场的人，还是周围的散户农户？”
“……我是农民！不过我儿子跟着马场长收山货卖。也分不到几个钱。”
“马场长？谁是马场长？”陈向东一头雾水，这林场要是有正规领导，我还用让组织部搞个聘任书嘛！
“马场长就是代理的林场场长，叫马文明，是本地户，原来在林场干，后来几人场长都走了，他就成了代理场长。”
“那几任场长都是怎么走的？是不是被这个马文明打走的？”
陈向东查过资料，之前派过去的几任林场主任，都是被人打伤后卸任的，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向上级汇报，或者直接报警。
这很能说明问题。
什么人敢公然殴打国家干部，还能让对方紧紧闭嘴，不敢声张。
祁顺听了陈向东这个问题，紧紧闭住嘴巴，不过脸上的神情傻子都看得懂，那就是陈向东说对了。
瞿云松一听气愤了，“这马场长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上级派下来的干部，他就敢打走？一任又一任的，没人管他？”
陈向东摇摇头，“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首先，这个马文明，正新镇上一定有人罩着他，然后，那些被打走的干部，肯定都有把柄，被攥在这个马文明手里。”
高小琴点头同意，“我觉得陈市……瞿主任说得对！这些干部，前期一定都跟这个马文明同流合污，私分卖山货的钱，等马文明掌握了他们的把柄，就开始排挤他，挤压他的存在空间和少给他分钱。
干部不同意，事情搞大，双方撕破脸，就会发生被殴打的事件，他又不敢声张，因为自己也得负法律责任，所以一任一任的，这事儿都只能不了了之。”
这次祁顺又看了她一眼，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是那神情傻子都看得出，这次高小琴也说对了。
“祁师傅！这林场附近的山货，到底有多少，一年能有多大的量？”
祁顺迟疑了一下，张张口，没发声。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这种事，到山上呆一段时间也能知道了。”陈向东安慰祁顺。
“山上的山货呢，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其实要是国家花点子力气，搞大点规模，产量再翻个一倍甚至两倍也可能。
但是咱们没运输工具，路又不行，每年现在的这些山货，也还折腾不完！要不说马文明这个王八蛋不是人呢，自己赚够了，就不肯给别人分了，真他……”
祁顺一时说顺嘴，骂起了人，立刻收声。
陈向东假装没听出来，“你这说等于没说，到底一年是多少的量啊？”
祁顺道，“山上每年捣腾下来的，起码都在几万斤上下，要是放在市里，怎么也卖个几百万，可是马文明这个王八蛋不是人，就分几十万，百十口子人，根本分不到啥！”
陈向东和他细聊起来。
原来现在这林场的编制，只有八个人，但是马文明却养了三十来个人，就为的帮他采摘山货，再背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