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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化淳瞬间听明白,高起潜白日汇报过吴三桂的行踪,那孩子应该黄昏前入京了。
“陛下,突然在三省地界剿匪,是否仓促?”
“仓促吗?沧州李氏被白莲、金禅所劫,顺天府尹傅淑训束手无策,他老了,该致仕了。”
皇帝越说越远了,曹化淳犹豫片刻说道,“陛下,山东巡抚余大成去年乃兵部职方司主事,今年刚刚因京畿大战叙功上任。”
“朕当然记得他,应天府江宁县人,与袁崇焕多有接触,曾上奏为袁崇焕辩罪,祖九箭应该与他很熟悉。”
曹化淳瞬间听明白了,祖泽鸿,让你胡说八道,去东江之前,先让人见识一下你剿匪的能力,无官无职,但你得去剿匪。
他想多了,皇帝给官,崇祯换了口气淡淡说道,“让内阁下一道文书,山东举人祖泽鸿多怀兵事,招任为山东提刑按察使司从七品经历,到山东巡抚麾下任职,与剿匪钦差卢象升参赞行事。”
祖泽鸿这官品和职务非常混乱,三个上官,自主性非常大,但内阁招任是文书,不是皇帝诏书,这里面的区别太大了。
从七品,估计也无人置喙,想去东江,先过这一关吧。
曹化淳还是只能老实躬身,“奴婢领旨。”
“王兴祚随同监军,九月初十前兵马在通州集合,由漕运总督转送到山东,年底前朕不想听到中原任何匪患,否则事涉主官严惩不贷。”
这次换王德化来领旨,崇祯这时候事情很多,再次安排道,“听说有锦衣子弟和五城兵马子弟自训,等待为国作战,他们没有营号,也没有饷银,但朕赏一千两,以彰其忠义,司礼监王承恩代领,若愿剿匪,可随官到山东。”
随官?到山东的官只有一个。
四人齐齐领旨后,崇祯终于挥挥手,“散了吧,朕累了。”
他的确累了,一千两白银就想完成中原剿匪大任,不能给大官,没有钱粮,还想让人快速办事,又不想让人说皇帝抠搜,真的损耗脑细胞。
第二日的朝会完成的很快,朝臣难得过了个轻松的早例会,但内阁和六部主官接着给通知到乾清殿议事。
大伙一阵哀嚎,个个大脑都在旋转是何事让皇帝如此‘郑重’。
他们被闪了个趔趄,皇帝只是把昨晚告诉内廷三大太监的事说了一遍。
老实说,这是皇帝第一次‘反悔’,安排完内廷后再次安排朝堂,这一夜皇帝想了什么,可能永远无人知晓。
落到某些心境黑暗的人眼里,皇帝这是对祖泽鸿能表示的最大支持,没有钱粮,只有态度,你领会皇恩上任去吧。
一个举人,一个从七品经历,就算是对祖泽鸿恶心的温体仁也没道理阻止,众人听后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周延儒还谋划找理由推荐祖泽鸿任五品参赞,这下皇帝直接开口,从七品起步,很规矩,回到内阁主动给起草文书,签字递给钱龙锡。
钱老头哭笑不得,他当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三个月未完成剿匪,祖泽鸿对杨鹤的评断就是放屁,皇帝也会怀疑你到东江能做什么。
嘴上不把门啊。
钱龙锡摇摇头,签押后由跑堂送到内廷,司礼监很快披红,上值不到一个时辰,关于祖泽鸿的任命已经到了吏部王永光公桌上。
纯粹的朝廷文书,与皇帝‘无关’,官府是现成的,大印是现成的,叫祖泽鸿来吏部选任吧。
不好意思,祖泽鸿很忙,半个时辰前,他就知道自己的任命了,还有张泷从北郊跑回来说他们成了王承恩的人。
这都是虚名,其实还是自己的人。
皇帝的脾气果然上当了,让他提前离开,但给了个条件。
三月解决鲁西南匪患?祖泽鸿挠挠头,若他放手为之,半个月也不用就搞定了。
别人搞不定,那是别人不知道鲁西南的‘匪’到底是什么人,祖泽鸿不仅知道,还准确知道他们的老巢。
明末中原的贼,冀鲁豫匪患,榆园贼为主、曹县贼为次。
梁山泊附近民风侠义盛行,人人以侠客为豪,乡官在这地方不管用,反而‘大侠’有用。
久而久之,侠义民风之下产生了一群特殊的人,以行侠仗义为生。
这群人在范县榆园周围二百里流窜,白天是大侠,晚上是盗匪,以武师、车马行或漕工为掩护,
地主和官府眼里,他们打家劫舍、绑架勒索,百姓眼里,他们行侠仗义,名声不错,17世纪的人民战争,匪就是民,官府能找到就见鬼了。
榆园义士慢慢收拢饥民,于天启年间在范县玉皇庙方圆30里的榆园打造了一个根据地,如今的规模绝对不会超过万人。
十年后才会爆发性增长,榆园农民起义军占据四府十三县的地盘,一开始他们还打李自成的旗帜,后来李自成决堤黄河淹开封,榆园义士嗤之以鼻,最终并没有加入李闯的大顺,一直在中原割据。
满清入关后,才是榆园彪炳史册的时候,榆园地道战闪耀17世纪史册,抵抗多年无人投降,鲁西南汉子让女真在中原地区颜面丧尽,前后反抗二十多年,总兵总督等在这里灰头土脸结束官场生涯。
这样纯粹的人,杀了太可惜,应该放到有用的地方。
祖泽鸿想着榆园反清的辉煌,来到东厂衙门…
马武在门口迎接,看到他低声道,“朝廷并没有拨饷,大概知晓李公子给少将军运来银子。”
祖泽鸿脚下一顿,扭头看着他,“谁汇报的?你?”
马武一脸冤枉,“少将军,这消息汇报的人多了,肯定包括李家自己,反而您身边最不会泄露。”
祖泽鸿一头黑线,tm的,都是鸡贼的蠢货。
曹化淳在岳飞像下老神在在的端坐,祖泽鸿进门自来熟落座。
“曹公公,无需出动白杆兵,杀几个贼能用多少人,祖某有件事想询问曹公公,御马监有多少战马?”
曹化淳睁眼看着他好似有点呆滞,过一会才说道,“两千!”
“谢曹公公,刚好够用。”
曹化淳眉头一皱,“你做梦。”
“梦可以一起做,曹公公可以让太仆寺继续调集,祖某给您三万两。”
“做梦,两千战马至少十万两。”
“您敢要,我就敢给,好,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