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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泽鸿玩的这招叫灯下黑,朝臣短时间内不可能反应过来,他们也不会把抚宁侯当做影响政事的人物,除了‘当事人’,根本没人在乎他们死活。
京城当事人之首,就是骆养性,公关大师就算知道自己失算,也不会失去控局本能,他会一边派人火速追击,一边更加固守京城。
祖泽鸿在距离他们二十里的官道旁呼呼大睡的时候,西山北面全是厂卫。
事情发生在城外,五城兵马司解脱了,倒也没多少复杂机构到现场,就是校尉人多,骆养性把城内能出动的校尉几乎带来一半。
祖泽鸿猜的没错,戏台玩脱了,他会更加注重对京城的控制,优秀的公关大师从不被突发事件左右。
最先发现被杀的是抚宁侯安排的后手,他们落后一个时辰,故意在黄昏点火走山路吸引刺客,没想到主人早嘎了,立刻通知京营和锦衣卫,他们才从东面骑马绕过来。
上午京郊的那些看客在一群火把之中来到现场,骆养性已经顺着山脊线到西边去了,地上齐齐整整的两排尸体,有的身上插着箭,有的被直接穿胸。
可以肯定,祖泽鸿瞬间就杀光他们,五十人连放火、爬到山顶求教的机会都没有。
曹化淳呼哧呼哧与高捷靠在树下休息,钱龙锡、徐希皋父子、王永光、王之臣则去看现场,先一步来到现场的马武低头来到两人身边,
“督公,人已经走三个时辰了,说什么也追不上。”
曹化淳知道他的本事,喘了两口气道,“是祖泽鸿吗?”
“没错,有九人被精准穿心,剩下之人也是致命伤,有些人胸腹中双箭,显然是家丁快速射杀,目标重复的原因。”
高捷似乎有句话问不出口,马武与他也算‘熟悉’,对高捷一躬身道,“高大人,您猜的不错,锦衣卫看戏才把抚宁侯逼到西边,抚宁侯上当了,骆指挥使无形中做了帮手。”
曹化淳摆摆手,“只能说朱国弼过于胆小,八百人中有三百禁卫他抛弃了,自己的二百死士也抛弃了,天快黑了,竟然还想着跑回京。”
高捷略微苦涩,“曹公公,应该说是祖九箭把控了人心,他明明在西边,却跑到东边山口放火药,导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山口的密林中,咱们上午属实有点傻,祖九箭通过王都督提醒骆养性会反噬倒大霉,一天不到,这反噬也太凶狠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其余人也来到身边,王之臣这时候才一脸揶揄看着众人,“诸位,这戏怎么样?骆养性还敢搭戏台吗?老夫都替他感到脸疼。”
钱龙锡翻了个白眼,“他不杀抚宁侯,却把人劫走了,慌张的不是骆养性,只要他将功赎罪,还是指挥使。”
“赎罪?这还有机会赎罪?”徐允祯好奇询问。
徐希皋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祖九箭会给他这个台阶的,抚宁侯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胡说八道,没有变成傀儡。”
钱龙锡一个哆嗦,“老夫得赶紧跑啊,成别人眼中钉了,三请三辞,才刚上第一道奏折,明日就上第二道。”
高捷轻咳一声,“若祖泽鸿审讯抚宁侯、或者把尸体藏起来,京城人心惶惶,朝事动荡,他不可能顺利到东江,老夫觉得他没这么傻。”
众人眼神一亮,曹化淳率先出声,“没错,抚宁侯肯定死了,祖泽鸿收到去往东江的文书,自然抚宁侯就出现了。好家伙,某些人又要挠头苦思找理由了。”
王永光这时轻咳一声,“一击而退,不可能为了杀人而杀人,抚宁侯是死是活,的确是祖泽鸿可以收取好处的一个环节,但带着活人跑不快,校尉已经去追了,那么尸体还在山中。”
曹化淳这时看向马武,把众人的目光也吸引过去了,低头的马武看到这么多目光,微微躬身道,“其实抚宁侯已经遭刑了,属下刚来的时候看到山顶有呕吐物,里面全是粗盐,不管是死是活,祖泽鸿为了避免他挣扎喊叫,已经把他毒哑了。”
这么恶毒的法子可很少见,众人一个个惊讶起身,马武对曹化淳再次躬身,指向北面的官道,“曹公公,祖大人有没有可能今晚回京城?”
徐希皋咦一声,“好小子,你这脑子够快。”
马武咧嘴一笑,“公爷,此乃骆指挥使判断,他去追凶是为了避免有人根据他行踪做事,这时候已经有缇骑回京到城墙下埋伏,五城兵马司与校尉关系很好,祖大人想回京并不难,也许今晚骆指挥使就能找到尸体。”
啪~
钱龙锡一拍手,“这才是大戏,想不到能与祖九箭互相耍来回的是骆养性,抚宁侯连双方一成功力都没有啊。”
徐希皋一挥手,“走吧,原来戏台去了京城,咱们到阜成门下的官驿听听消息,若今晚没有回城,那十天内不会有结果,校尉肯定没有家丁跑的快,他们一人双马,还不如直接去济南府。”
骆养性不会来事发地了,他也不想让人看笑话,众人开始让亲卫打火把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马武扶着曹化淳在后面,身边都是番子的时候,曹化淳才低声问道,“说祖泽鸿回京是骆养性的判断?”
“是,他认为祖大人一回京就彻底处于下风,剿匪钦差离开山东等于渎职,此乃大罪。”
“咱家觉得他是做梦,祖泽鸿不会犯这种错误,你有什么判断?”
“属下什么都没有。”
曹化淳诧异看他一眼,“为什么?这不像你,总该给个建议。”
马武低声靠近耳朵,“督公,现在整个京城,属下被盯得最死。”
曹化淳一愣,哼哼干笑两声,“是啊,祖泽鸿今晚不会入京,骆养性告诉咱们他的判断,不过是随手钓鱼,不会算计成功的。”
“督公,抚宁侯遭匪,那算什么呢?朝廷不闻不问,几十万两的家资,就是别人的了。”
“眼热没用,朱国弼并非死于京城,陛下想定罪抄家也没有理由。”
“那他白死了?”
“没人会说朱国弼有罪,抚宁侯的爵位还在,他是独子,又没有子嗣,应该有人指点他的那些堂弟,献上点银子承袭爵位。”
马武脸颊一抽,“这不是祖大人的性格,他一定会把好处留给陛下,督公,我们应该入京,今晚京城一定戒备森严,咱们好好休息,明天也许有热闹,祖大人在京城的人手不可能无动于衷。”
曹化淳腿一抖,差点摔倒,惊讶问道,“劫了抚宁侯府邸?”
马武挠挠头,“不可能吧,属下只是这么判断,以属下对祖大人的了解,就算刀架脖子上,也不会被骆养性牵着鼻子走,反正山东剿匪还没有完成,他不会被官场规矩束缚,既然都知道他入京,掩耳盗铃有什么意思。”
曹化淳边走边沉思,过一会才轻轻拍拍他的手,“咱家入城,你不要进去了,明天也不要回东厂,带番子去南郊溜达溜达。”
马武微笑点头,“督公英明。”
曹化淳笑而不语,陛下想要好处,当然得下场,皇帝下场的方式就是给人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