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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柳二人雄赳赳气昂昂甩下护卫们朝前走。薛蟠忽然低声道:“水溶出这么远的远门,北静王爷作为父亲,少不得派两个心腹跟着。”
柳湘芝心中咯噔一声。姘头的儿子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知道了,难道能把他母亲如何?从头到尾怕的都是姘头的丈夫嘛。
偏薛蟠还龇着牙幸灾乐祸:“险些被抓包,后脊背发凉不?”
“凉。”柳湘芝老实道,“比瓦上的霜还凉。”
薛蟠放声大笑。“终于尝到报应了你!”半日才收住笑,他正色道,“很显然,水溶认得你的模样。”
柳湘芝皱眉:“若只为了戳穿给王爷看,为何不去寻蒋二郎?”
“因为他们控制不了蒋二郎。”薛蟠冷笑道,“蒋二郎身为绿林瓢把子,官府上哪儿知道他的踪迹去?性子还刁滑。抓奸这种活动,非要亲自上阵才有成就感,才不会被外人几句话哄骗。毕竟两口子同床共枕二十多年,信任很深。尤其北静王爷是个很好骗的傻直男。额……”好像有点对不起傻直男这个词儿。还有软禁在碧云观中的那位灵蟾郡主,关键时刻可以跳出来作证喊冤,就说她母亲是因为撞破了王妃与柳湘芝的奸情才被发配去道观的。“咱们还是得跟水溶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同学见上一面,套套他的话。”
柳湘芝有点儿心虚:“我竟不知他知道些什么。”
“首先他的消息肯定不多。否则,这一言不合就抓人的习惯,你早死在北静王府地牢里了。然后他肯定见过你。根据贫僧多年的骗子从业经验,应该是引他到你会去的地方,派两个手下假扮知情者,八卦你和王妃的传言给他听。他先把你当路人甲看了几眼,然后才知道你是他母亲的姘头,再找你已找不着。不曾想出门办差,隔着半个中国居然能偶遇。”薛蟠随口道,“至于知道多少,就得看他花不花大力气来宰你。多适合灭口的场景哇你说是吧。”
柳湘芝面黑如铁,瞪了和尚一眼。
薛蟠欢欢喜喜哼上小曲儿。抬头看满街行人,忽然想起有条推测可以笃定了。水溶肯定要见南安世子。林皖大婚,陶瑛同学不论如何也得赶回来。他和小世子已交情匪浅。他说表哥成亲要赶路,南安世子岂能不陪他一道赶?水溶若只在扬州路过两天,就用不着包下那么大的客栈。他和那位九成就约在扬州相见。念及于此,不觉长叹。
柳湘芝扭头看了他两眼。“何事犯愁?”
“特喵的,林大哥和元儿成个亲,惹来这么多破人。”薛蟠抱怨道,“早早定下婚事,先是他师父过世要守孝,又是皇太后薨逝要守国孝,耽搁这么多年。好容易各种孝都完了,水溶一个异姓王世子跑来干嘛。”他嘀咕道,“我曾想过各王府的小主子跑来一大串,还预备好了应对的词儿,没想到来的是他。”
柳湘芝眼神跳动。“为何各王府的小主子会来?”
“林大哥是新科举人哎!”
“新科举人多了去了。”
“你还见过哪个新科举人是刚刚从京城游学返乡、连家里的椅子都没坐热就上考场的?江苏这种科举大省,能考取前十二名是什么概念?前阵子贫僧在贾雨村府上偶遇本府学政。他说,诸位主考都对林大哥印象深刻,比解元还深刻,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林大人家的公子。”
“什么缘故?”
“别人在贡院关了十几天,考完全都变成被雨打过的狗尾巴花。独他神采奕奕。这说明什么?”
柳湘芝又不是儒生,还真不大明白官场这些弯弯绕绕,干脆拱手:“请不明师父指教。”
薛蟠正色道:“林大哥比他爹的强处在于,身体素质好。朝廷找个清官不容易;找个不迂腐、有实干之才的清官更不容易;而找个身体康健的实干清官,简直难于登天。就拿林大人来打比方。前几年他险些积劳成疾、生生的累死了。”
“嘶——”柳湘芝深深吸气。“小和尚,你怎么会想得这么多?”
薛蟠斟酌片刻道:“其实你们锦衣卫是知道的,再多告诉个人无妨。科举若能考三个月,我绝对中状元。偏我很难在短短几天时间写出好文章来。”柳湘芝面露同情。薛蟠摊手,“所以贫僧不能考科举。然而你看贫僧像个能安分当平民百姓的人么?”
“不像。”
薛蟠叹道:“官场鄙视链,最看不起捐官。我若不多想些,也就是个师爷命罢了。高师爷难道比吴逊差?”
“原来如此。”柳湘芝轻轻点头。这趟江南也不算白来,有东西可以往上交。“世子的人追上来了。”
“随他便。”薛蟠龇牙,“扬州算贫僧半个主场,他能如奈我何?走,吃茶去。”他指指眼前一座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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