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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爷一愣。
“庐州、杭州、金华并别处还有好几位池无忧,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其余几位姑娘和我一样,皆受雇于人。然此事与锦衣卫、解忧公子、庆王府毫不相干。我们雇主至今都在后悔,当日为何取了那么个名字。叫张无忌不就没事了么?”
赵六爷想了想,拱手道:“贵雇主究竟意欲何为?”
“他欲凭空弄出个名叫‘池无忧’绿林侠客,再以其名义做件事。运气不好,撞上云清仙长想得太多,后续没法再做了。”
世间事多有借匪盗之名者,赵六爷点点头。随即心惊:这个弄出池无忧之人,只区区十来日便已查到自己头上了?
西江月接着说:“两年前把银子交给六老爷的那位,因有机密差事要做,已经被——”她摇摇四根手指头,“保下了。王总兵既死,死无对证,最终事儿多半会扣到他头上。只是,若不知实情,扣黑锅也扣不齐全。这个本该圣人来做。”
赵六爷好悬没捏破掌中酒盏子!她竟知道自己在替皇帝做事。
“然贵方半点动静都没有,巴巴儿耗着,云清道长总有回去的一日。如此便耽误了旁人的生意。六老爷也是生意人,想必清楚。对许多生意人而言——”西江月慢慢的吃了两口酒,抬起双眼看着赵六爷。“自己的钱,比旁人的命,要紧得多。”
赵六爷深吸了口气。若是云清再不走,“雇主”便要供出自己和天子了。真捅到太上皇跟前……不堪设想。许久,咬牙道:“贵雇主好大的胆子。”
西江月笑了:“连吴逊的生意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的?六老爷杀好朋友不也没手软么?”
赵六爷脸上须臾转过数种神色,又沧然落泪。半晌怔怔的说:“他以孔家满门性命立下毒誓,不说给任何人听。”
“他竟不怕遭报应?”
赵六爷哂笑道:“他将事儿写在纸上,如此便不算是说。”
西江月愕然,竟不知说什么好。
不明和觉海两个和尚当然坐在隔壁耳房偷听。之前还挺悠闲的吃茶,听到此处若有所思。
难怪锦衣卫死活要找欧阳。当日,孔二老爷把皇帝派官匪打劫军饷之事写成告发函,呈给锦衣卫镇抚使魏大人。二人双双死于欧阳刀下。之后欧阳少不得仔细查看那艘船,以防自己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纸上的东西他看过。欧阳三郎其实是庆王替今上预备的证人。除了这个案子,还能顺藤摸瓜牵出王总兵来。王总兵之恶行罄竹难书,连死都是遭冤鬼索命。到时候皇帝的名声登时就得瓜完。
可要是在眼下这个点儿捅破窗户纸,太上皇就算一怒之下把皇帝给废了、新立天子也多半轮不到庆王。庆王世子逼着老黑去追求天上人间的老鸨子,便是想赶在锦衣卫之前找到欧阳,重新捏住皇帝的罪证。
又听西江月道:“如此说来,杀手便是六老爷雇的。”
赵六爷摇头:“前两个月我才得知此事。”
“谁告诉六老爷的。”
“有人门缝投书、告诉了孔家大侄儿,他告诉我的。”赵六爷黯然道,“他二人于船上机密相见,又不是闹事酒楼错肩而过。左右无人,说话自然最方便。写下来还得烧,岂不麻烦。显见是为了避开那些毒誓。我隔了两年才知道,险些被朋友送去菜市口。”话未说完,眼中已滚下泪来。
隔壁的和尚们猜测,投书的多半是庆王府。欧阳当时还是他们的人,回去据实禀予上司老黑。倘若孔二老爷所写的告发函落在庆王府手中,他们就用不着费力气寻找欧阳这个人证,有物证足够了;所以东西业已毁掉——欧阳毁的。薛蟠抽抽嘴角:小师叔还挺有服务意识,知道毁掉对甲方不利的关键证据。
虽看不见赵六爷面容,听其声愤怒悲戚,不像在扯谎。既然他毫不知情,只能是受害者孔二老爷身边藏有皇帝的人。且那个人跟上峰单线联系,无法与同僚、比如赵六爷,商议。眼看主子大罪将要暴露,匆忙之下找了杀手。
赵六爷拿起酒盏子一饮而尽,恨恨的说:“好朋友、好朋友……他毒誓起得跟流水似的。我若清醒些,焉能听不出纰漏。偏我半分不曾疑心于他。连他死了,我都以为是跟什么贵人家的大管事商议替他侄儿买官。孔二哥,你把我哄得好狠。”
西江月恻然。“各为其主,忠义不得两全。”
“他提醒我一声、我藏起家小来也好。”
薛蟠没忍住拍案:“毛线个忠义。不过是亲爷俩争夺钱财,哪里值得这许多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