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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心中一动:这种坯子,族中若有意好生教导,如何会玩失踪?因想了想:“究竟是十三年还是十四年前、孩子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吕师爷认真算了半日,肯定道:“十三年前,孩子十六岁。”
薛蟠点头,轻声道:“若没出事,长到如今该当二十九。”这么巧,跟小穆同龄。
从看守祠堂的王老头全然不知道族长已经是王大财主来看,荆州并不会有事没事请纪山的亲戚来做客。倒推回去,彼时吴贵妃正预备进宫。她跟元春是同批次的,可惜元春人还在俄罗斯,没法子询问细节。
吕师爷摇头叹道:“好端端的一家子。老头老婆子想念孙儿早早没了,孩子母亲也哭坏了眼睛,独剩老爷们一个撑着,倒可怜。横竖我疑那家,家风从祖宗起就不正。”
薛蟠望着窗外道:“我也疑那家。恨不能阖族供他们吃肉喝血,连亲娘都不分给半点好处。”
又吃了会子茶,薛蟠询问孙子失踪的那户人家详情。为找孩子,他们家已搬到荆州城。吕师爷多年前曾去过,记得清楚。遂将地址详尽告诉了,道:“小吏本该陪着大人同去。奈何衙门里事儿不少。再说,其家必然落魄,小吏实在不忍心看。”
“无碍,多谢师爷。”
二人遂结账分手。薛蟠自去寻找丢孩子的王家。
果不出吕师爷所料,那家子落魄得家徒四壁。都是顶多五十出头的年纪,妇人病着且视力模糊,男人亦苍瘦如老朽。然薛蟠询问起他们儿子,二人立时滔滔不绝,连孩子母亲的眼睛都放光。
原来王家也是有族学的。只是这族学并不招摇,也非谁都能进去。须得先生仔细挑选天资聪慧、性情沉稳的男孩,才给念书。他们家儿子聪明赛过旁人十二分,六岁便让先生挑中了。因哥哥姐姐都没养大,特特取了个贱小名儿叫狗子。学堂里的同学读书没他好,都笑话他的名字。王狗子半点不介意,依然回回做的好诗词文章让先生夸赞。先生本来预备等他年满十六周岁就取大名的,几本书都翻烂了、拟了几十个名儿不止。谁知还有不到两个月,得意门生没了。这十几年,若非那位先生照看,王狗子父母也早撑不下去了。
听罢这些,薛蟠心中有底。王狗子大抵没死——多好用的人才。寻常奸细需要丢进人堆找不着的模样,像海岛的王大叔那样;而京城里却用得眉目英俊的少年。九成被王家族长送给东平老王妃做什么使着。因告诉这老两口:孩子保不齐能找回来。狗子爹苦笑摇头。虽没说话,显见这些话听多了、早已绝望。薛蟠诵佛,要了先生的地址。
狗子爹送他出门。薛蟠看着老人家定定的说:“王老爹,希望还有。你儿子既然又聪明又踏实又孝顺,不论被逼到什么境地,哪怕是为了你们二老,也必咬着牙活下来。我信他。”
狗子爹浑身一颤,双手飞快抓住门框,扶着门慢慢坐在地上。怔了会子,放声大哭。薛蟠听得五内俱焚,合十行礼,逃也似的跑了。
自打王狗子失踪,那位先生已从王家辞馆跟来荆州,如今就在三条街外开了个私塾。薛蟠过去时先生还没下课,捏着戒尺面黑如铁端坐前方,像极了某人前生的高中班主任。
遂又仔细打听许久王狗子,先生所言和其父母相去无几。乃托先生口述绘出少年画像。
立在私塾门口,薛蟠含笑道:“老先生,十几年前拟的大名儿,可定下了没?”
先生一愣:“不曾。”
“我建议您接着拟。”薛蟠道,“万一能派上正经用场呢?”转身大步流星离去。尚未走出街口,又听见身后老先生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