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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垚心中一动。
要知道冯吉祥的谶纬卦象冠绝大宁,为大宁开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他都被骗的团团转,普通天官可做不到。
冯吉祥眯起眸子说道:“白虎鼎是由贫道用炼丹炸炉之术,崩成碎片,想要恢复本来面目,绝无可能,除非……吸纳与体内,与白虎鼎水乳交融。但神力又岂是常人能够承受,贸然吸入,定会爆体而亡,所以贫道猜测,盗鼎之人四肢必有残缺,以后派出探子,多多留意气运逆天的身残之人即可。”
李白垚忽然想起,年前安南都护府出了一名少年凶人,屠了武功山,又在边境大开杀戒,当地官府束手无策,请求朝廷派遣高手围剿。
那名少年,仅有左臂。
“李相沉思不语,莫非认识盗鼎之人?”冯吉祥含笑问道。
李白垚正色道:“本相十几年没出过京城,去哪里结识盗匪。”
冯吉祥自言自语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他可不是盗匪,而是想要偷取日月换新天的逆贼。”
刘甫闷声道:“燕云十八骑里奇人异士无数,会不会是张燕云所为?”
冯吉祥撇嘴道:“若真是他,事情可就麻烦了,有兵有权,奉旨在外征讨,想要谋反,轻而易举,说不定真能偷取日月换新天。”
铛。
悠扬磬声在殿内回荡。
刘嬴手持木槌,面色阴沉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然封他为天将军,节制天下兵马,所有后果,由朕一人承担。”
四人闭口不言,谁都不敢接话。
刘嬴挥手道:“好了,朕乏了,白垚留下,你们三个去忙吧。”
三位重臣依次退出太极殿。
刘嬴语重心长说道:“把你留下来,是家事,同样作为父亲,为我儿子给你儿子道歉。”
李白垚惶恐行礼,“臣万万不敢。”
刘嬴叹了一口气,说道:“令郎在安西一路披荆斩棘,震我大宁军威,实乃后辈楷模,我原想把太子送过去,多学学令郎的英雄气概,可那废柴不争气,将元嘉的话当作圣旨,反倒是把朕的嘱托当成耳旁风,哎!~”
李白垚心里跟明镜一样。
圣人道歉,是在为太子见死不救找说辞,率大军逃往沙州,对于部下不管不顾,这件事涉及到战事,本来没有对错之分,圣人是怕桃子不慎战死疆场,今天的话,会封住自己报仇的动机。
李白垚喃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句话看似是在宽慰,其实是为桃子鸣不平。
你是父亲,我也是父亲。
刘嬴嗅到了绵里藏针的味道,话锋一转,柔声道:“听别人讲,你把令郎接回来之后,放入家中不闻不问长达八年,朕开始不信,后来细细一琢磨,家里若是有宝贝,绝不可让外人知道那是宝贝,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后患无穷,不如放到马厩,好死不活养着,任谁也瞧不出那是你的心头肉。”
李白垚一呆,发自肺腑敬佩道:“圣人慧眼如炬,轻易看穿微臣的小心思。”
刘嬴似笑非笑道:“这是父爱如山,哪是什么小心思可比。”
刘嬴转而轻叹道:“你只有一个儿子,不知愁滋味,朕有好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你是大宁宰相,今年仅四十有三,以后至少有二十年主宰朝政,作为离龙椅最近的重臣,你最希望哪位皇子来继承皇位?”
李白垚忽然僵坐不动。
事关国本,答错了会有灭门之灾,史书中妄议立储的大臣,有谁能得了善终?
李白垚缓了半天才为难道:“几名皇子年纪尚小,做事不妥情有可原,璞玉尚待雕琢,再等等也无妨。”
刘嬴怅然道:“朕怕等不及了。”
李白垚望向大宁皇帝。
褪去龙袍,只不过是名枯瘦老人,脸色青乌,似乎已经有死气萦绕。
刘嬴颓然躺倒,有气无力摆手道:“朕为江山社稷操了几十年的心,早就累了,以后朝廷的大事小情,皆由你一人决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