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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阎浮提示随之一转:但同时,本次阎浮事件失败,将在两个小时内强制回归。
老祖未免太看轻了李某人。
李阎断然拒绝: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将守护龙虎旗牌的要务交给李某,李某若是辜负陛下。岂不成了利欲熏心,不忠不义的狗贼?何况呵呵,不是哪一个都能像老祖一般豁达,放着忠君爱国的美名不要,一个人中大妖的揶揄却甘之如饴。
金山老祖目光闪烁:士大夫虽孱弱,却与君王共治天下,只有德行不亏,一身正气,即便是致仕革职,也能享受龙虎国器。天师道看似享尽恩宠,可荣辱统统系在君王一人身上,圣裁之下,没有半点抵抗余地。纵然是张义初,也不过一家奴耳。
他低头道:我满心报国,却不屑做天师道。不过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旁人或许斥之为邪说异端,可李镇抚你,想必是理解的。
顿了顿,金山才慵懒地道:至于忠君爱国这些话嘛呵呵,坊间都流传,李镇抚是武曲转世。这些教条能框缚得住凡夫俗子,可能框缚得住天人么?
说到最后一句,他望向李阎的目光突兀转冷。
李阎毫不畏缩地与其对视:老祖这是什么意思,李某人不明白。
金山老祖站了起来,双手撑住书案:我的意思是,你是,不对,你们是
他扬起袖子,手指上杨:天之蠹虫。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
李阎深深吸了一口气,金山老祖揭破在这层窗户纸,也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测。
他回忆起那天,秦城隍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人劝人敬天,可天眼中无人!
所以,秦城隍才会对我说那些
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想请老祖解答。老祖若肯开诚布公,或许我可把朱红剑匣双手奉上。
李阎当即改口,什么忠君爱国,食君禄,担君忧。张嘴便吃书,压根不当人。
李武曲,我奉劝你一句,拿了我毕生的好处,趁早离开便好了。这趟浑水,你真要弄明白,没准就泥足深陷了。
金山老祖笑呵呵的。
我有我必要留下的原因,老祖只需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良久,金山老祖才淡淡道:好吧,你问。
老祖说我是天之蠹虫,这件事。有谁知道呢?
李阎吐字很慢,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不应当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有多少阎浮行走,到现在还在抽取龙虎气,来强大自己?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吃亏地绝对不止是自己。
就算他们要报复,多年来的妖祸浮沉,也不可能只算在李阎一人头上。
不少喽,天师道张义初,关外白二太奶。还有神皇帝。或许还有别人能猜到,毕竟,马脚总是有的,纵然有地府残魂帮忙遮掩,也只是一时罢了。
李阎听了暗暗想,金山称自己是天之蠹虫,又把忍土称作地府残魂,显然是把阎浮行走和神话中的天庭地府对上了号,这些古人的智慧心计不在今人之下,但终究有其局限,
秦城隍找上自己,又说出那些愤懑的话,也是把自己当做了天庭的仙官吧。
李阎庆幸起来,幸亏这年头没有所谓域外天魔的概念,否则自己的下场恐怕不妙。
金山老祖见李阎面色沉重,又打了个哈哈:道德经上早就有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有灵,非倮虫一家之天下,百年来草木精怪统统成了气候,世上万物一片鲜活,若这便是天道之意,我金山也是欣然接受的,绝不是那般食古不化的人。
李阎轻轻发笑:老祖真是体贴。这事暂且不提,我还想问,龙虎旗牌有什么奥秘,天妖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李阎留了个心眼,他认定金山老祖不知道自己和丹娘的关系。
金山果然坦诚:天妖之事,我也不太清楚,李武曲应当知道得比我多才对。
至于龙虎旗牌,它的炼制之法,来自《太平洞极经》。传闻是初代张天师参悟飞升奥秘时,亲眼目睹天地之根后,呕心沥血的仿制法门。龙虎旗牌能镇压天下妖魔。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神通,初代张天师留下龙虎旗牌的炼制法门,本意就是为了霞举飞升。就我所知,只要将炼制之法稍微变化,便能炼出一只与众不同的旗牌,能勾连一百零八道旗牌中的清浊二气,不仅压制一切龙虎气符箓的神通。还可利用旗牌中沉淀的清浊二气,霞举飞升。
金山吐了口气:这也是我要你的旗牌的原因。
李阎听了,发笑道:老祖说我是天人,为何不问我如何飞升呢?
金山瞥了他一眼:难道武曲认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天人么?
言下之意是,他知道李阎在这件事上帮不上自己的忙。
李阎恍然点了点头,他随即又问:这等辛秘,老祖是如何得知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金山老祖语气殃殃:牛头旃檀和九翅苏都,我盯了很久。后来我发现,九翅苏都居然修炼有两在心魔符,这是太平洞极经上的法术,只有天师继承人才可以修习,我便暗自留神。后来顺藤摸瓜,找到了天门峰上,适逢青火天妖闯龙虎山被发现,双方激斗正酣,我便暗中出手,扯走了《太平洞极经》上的三张,龙虎旗牌的内情,我也是从中得来的。
金山老祖回答完,随后又道:说起来,我收九翅苏都为义女,也是因为,她替我背了一口黑锅吧。我骗他说从别处得了一张,是怕她埋怨我,我还答应他,只要他愿意认我做义父,我就把我看过的其中一张送给她,其实。三张都在我手里。
李阎消化了一会。又问:那按老祖的看法,张天师召回旗牌,真是为了消灭天妖么?
金山颇为讶异地看了李阎一眼:李武曲对天妖的事很上心嘛。
李阎笑而不语。
天妖只是由头,我甚至觉得,这天妖是张义初自己招来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一来,和我一样,是为了霞举飞升。二来,我想他是对李武曲你感兴趣,我估计,是想从你身上,得到能不依靠龙虎气施展符箓的法门,如此以来,龙虎山万年可期,王朝变幻也不能动摇其地位。
李阎盯着金山老祖,徐徐地道:有没有可能,张天师是想绝了龙虎气逸散的根源,还世上一个清平?
金山老祖闻言,直勾勾盯着李阎:敢问武曲,世上没了妖祸,天师道该何去何从?
李阎眨了眨眼。
我少时也满腔报国之志,可你叫我失去如今的神通,做一名快一百岁的长寿秀才,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金山老祖意犹未尽,又问:何况过去可有长生的皇帝?
自然没有。
李阎想通了。
金山盯着他:未来可未必没有这样的世道,谁舍得去终结?
李阎啧啧两声:是我糊涂。
天道不可逆,镇抚本是天人。一叶樟目,情有可原。
金山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