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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定洲陷入了沉思。
不论如何,这个案件审理,只能暂告一段落了。
离开公堂后,黄定洲问了黑麦和波本,“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段时间,他下令,让黑麦和波本轮流带人盯着监狱,原本是担心【华飞组织】及其相关势力,来劫狱或者杀人灭口。
黑麦面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回郎君,仆未曾发现疑点。”
波本也点头应和黑麦的话。
听到这话,黄定洲前行的步伐顿了一下,很快就掩饰过去,继续前行,没有对他们的回复做出任何评价。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对这二人的信任值,再次下跌了。
他原本以为黑麦是他父亲的人或者他母亲王氏的人,但,现在看来,他背后之主另有其人。
这样一来,上次围剿【私造兵器】的据点时,黑麦能率天策军来助阵,也有了解释。
黑麦是皇帝的人。
只是黑麦来服侍他的时候,他还在参加科举考试,能否榜上有名还未可知,他不可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皇帝安排人专门盯着他,除非,黄宅有什么引起了皇帝的关注。
黄定洲脑子的思绪千回百转,摸不到真相的边缘,很快,他到了监狱,接下来的忙碌,让他无暇继续思考其他的琐事。
海棠已经检查了几名人贩子,她见黄定洲到来,便立刻禀报,“郎君,他们中的恐怕是风茄酒的毒,此毒从毒参茄、向阳花等毒植物中提炼而出,与酒混合后,就会中毒昏睡,一般情况下酒气散了,就会醒过来。”
黄定洲,“他们什么时候酒气能散?”
海棠斟酌道:“恐怕要等到明日,他们的伤势本就不宜饮酒,要醒过来,不仅要酒气尽,还要他们身体恢复。”
黄定洲亲自上前,检查了这群罪犯,确定海棠所言真实,但是,他不能等下去了,最好能赶上下午的公堂审讯。
他转身看向海棠,“《千金方》中有言,甘草可解百药毒。先给他们喂下甘草汁看看。”
海棠没有犹豫,当即领命而去。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黄定洲喊住了她,沉声问道,“海棠,本官能信你吗?”
海棠停下脚步,下意识看了一眼黑麦,慌乱地转过身去看黄定洲,面对,对方那双沉静如黑夜的双眸,她竟感到了心虚和无措,“郎君,海棠是郎君的仆婢,自然为郎君尽忠。”
黄定洲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又问了一句,“所以,本官能相信你吗?”
海棠愣愣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对方的视线,她内心繁杂的思绪渐渐抽离,她突然明白,这是她选择的时候了,如果选错了……
海棠敛下眼眸,勾起唇角,“当然,还请郎君相信婢子。”
只有说谎的人,才会移开视线,不敢坦然回答,不愿坦诚相对。
不过,仔细算起来,他们的立场不一致,黄定洲倒也不惊讶,毕竟,这些人,都不是他真正的心腹,即使平时表现得再忠心耿耿也一样。
这样一想,他发现,自己从离开京城,到云县,除了成功离开了黄府那个封闭的环境,其他的处境,没有丝毫变化。
他依旧被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控在其中。
黄定洲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在内心叹息,只觉得十分可惜,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告诉你一件事,所谓风茄毒,也是属于曼陀罗属植物之毒,所以他们解毒办法是一致的。本官曾教过你如何解曼陀罗毒,你还记得,对吗?当初文泽森所中的曼陀罗毒性更强,所以,需要导泄通肠后,灌碳灰,然后再灌碱水和催吐汤药,然后再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成汤剂灌下解毒。你已经有了前者的经验,现在这种轻微的风茄毒,在有了本官的提醒之下,聪明如你,必定能为他们成功解毒,对吗?”
海棠闻言惊慌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赶忙低下头称是,领命离开。
黄定洲目送她离开,然后将目光投向黑麦和波本,神色温和,“你们二人也去助海棠一臂之力吧。”
黑麦和波本没有任何反抗之言,领命后,就跟上了海棠的步伐,他们一行三人,离开了监狱。
谢玉砚和冯录事急匆匆地牢房深处大步走出来,他们看到黄定洲的时候,谢玉砚率先上前问询,“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果接下来的审理不顺利,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黄定洲微笑,“怎么会,即使这些人今日都死在这里,这个案子也不会就此作罢。”
“先做好下午继续升堂的准备,如果顺利的话。”
谢玉砚觉得下午继续审理案件,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他最近被打脸多了,不想继续被打脸,没多问,先办差事去了。
冯录事本来想要继续跟上谢主簿的步伐,却被黄定洲喊住了。
“冯录事留步,本官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他们两人离开了牢房,黄定洲带着他到了空旷的法场,正是中午太阳毒辣的时辰,这法场半个人影也无,只有他们二人。
冯录事,“黄县令,我们来这里干嘛?”
黄定洲看向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冯录事很害怕吧,一直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学着另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你都如此谨慎行事了,却还是被人发现了,还被人拿来要挟。”
冯录事艰难地咽了咽喉咙,露出疑惑的神色,“什么?黄县令你在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
“你嫡长兄才是真正通过家族人脉关系,得到录事一职,而你,作为庶出,明明文武双全,比他强多了,却迫于身份,不敢与之争锋,他要参加文举,你就只能避其锋芒,去参加武举,但是,没想到的是,他连礼部试都过不了,而你,在他的逼迫下,只能放弃武举,明明你第一场武举试夺得前三甲,就差一点点,你就能挣脱家族的束缚,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冯录事目光沉沉地盯着黄定洲,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