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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落带着郎中离去,听见门响,慕容怀月扯掉盖在额面上的巾帕,捂着肚子在房中乱走,整个人似乎处于半癫狂状态。
为什么她会怀孕?为什么她会怀孕?
她明明服用过水银,也喝过避子汤,怎么还会有孕?
不行,这个孩子不可以留下来,绝对不可以!慕容怀月停住打转的脚步,低头看着肚子,暗下决心。
一连几日,她都为怎么拿掉腹中胎儿一事发愁。她不懂医理,也不能去问大夫,只能自己琢磨。
她想过用假茉莉乌面马,可这个时候不是花开的季节;又想到水银一物,她记得之前殷淮安说她是服用的水银才伤得身子,可是她要去哪里弄来水银呢……
想了好几日,她实在想不出妥善的法子,便打算铤而走险。
寻常的日子,一入夜,她拿出仅剩的首饰藏在身上,悄悄地离开听音阁。听音阁附近鲜有人来,如同荒地一般。
慕容怀月好久没出来,一时立在门口不知道往哪儿走,等了片刻,她随着感觉乱走一通,竟也走到一处有人的地方。
她藏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是药寮,有两个家丁正往里头搬柴火。
她在外头暗处等了许久,见到其中一个家丁从药寮出来,她赶紧小跑过去,拦住那人。
那家丁本想偷懒躲闲,面前突然多出一绝色女子,这夜色茫茫,差点让他以为见鬼了。正想跑时,那女子气喘吁吁地开口:“能否帮我一个忙?”
家丁愕然,旋即平静下来,原来是府中的人。他略一犹豫,问道:“什么忙?——不对,你是谁?”
“我是听音阁的,你能帮我去弄些水银来吗?”慕容怀月紧张地将袖中的首饰尽数拿出来,递了过去,“这些给你。”
家丁瞧着那些一眼贵重的首饰眼睛有些发直,他看看面前女子,再看看首饰,纠结着开口:“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我……”慕容怀月不知如何敷衍,只好沉默不语。家丁挠着头说道:“罢了罢了,我给你弄一些吧。正好我之前治疗疥疮还留了一些,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给你拿。”
说罢,他一把拿走那些首饰快步离去。
慕容怀月在原地等了许久,本以为自己受骗、正落寞无比打算回房时,那人终于出现了。
“给你,我只有这些,不够的话,我明日去药馆再开一些。”
慕容怀月十分感激他,千恩万谢回了听音阁。她将东西收好,等着合适的时候去药寮熬煮后服下。
“云落,让膳房做些应时的点心来。”殷淮安将手边的糕点推到一边,一脸嫌弃,这些何孝岚爱吃的糕点他只觉得腻味。
云落吩咐下去,还未歇上一歇,又听将军唤她,便立刻进到殿内。
“这雨前龙井味道不如之前,换六安茶来。”
云落立即奉上六安茶。
“云落。”
“将军有何吩咐?”
殷淮安拿起折扇、又搁下,如此两回之后,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云落见礼退下,走到外头,迎面碰上一脸暗笑的楼汛。云落恼火,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是不是觉得主子很奇怪?”
云落捂住脸,很是无奈:“你也瞧出来了?”
“我又不是傻子。”楼汛耸肩。
“那可如何是好?”
楼汛摇头:“我已经被摧残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云落哀叹一声,要走时突然想起一事,回身叮嘱楼汛:“明日一早记得去请何大夫来为夫人安胎。”
“这种杂活不是宣刈做的么?”
“还是你亲自去请吧,他今日刚被赏了一顿板子,要躺两日呢。”
楼汛叉腰,冲着云落远去的背影嘀咕:“那我也想挨一顿板子,偷懒两日。”
次日午时,府内药寮的奴仆络绎不绝,早些时候何大夫给开了安胎药,现下药寮可就有的忙了。
何孝岚正缠着殷淮安为腹中孩子取乳名,殷淮安用折扇抵着何孝岚的额头,笑呵呵道:“不会太早了吗?”
“不会,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
“那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正商量着,丫鬟端来安胎药,何孝岚一撇嘴:“又要喝。”
殷淮安接过安胎药,一边将药吹凉一边哄道:“何大夫说了,五个月前胎像还不稳固,每日都要服用安胎药。这样吧,等你喝完这碗药,晚上我陪你去护城河边放花灯。”
“说话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何孝岚笑嘻嘻地倚在殷淮安怀里,将药喝下。
挨到了晚上,两人出门,因着何孝岚怀有身孕,殷淮安特意让不少人跟着伺候。
听音阁内,丫鬟来给慕容怀月送药,慕容怀月怀揣心事,故作随意地问道:“药寮是不是很忙?”
丫鬟搁下汤药,说道:“还好,一会儿等主子回来后,只需要煎一剂安胎药,其他便没什么可忙的了。”
慕容怀月心下一动,看来殷淮安和何孝岚不在府内,那府中奴仆偷懒的定是不少,那么今晚她可以偷偷去药寮了。
服过药后,她揣着水银出了门,一路只看见零星几个家丁。
到了药寮,果然里头没人,她悄悄进去,见炭盆上隔着一个药罐子,她猜测这是给何孝岚煎药用的,便将药罐取下,从角落里找了个落满灰尘的药罐搁在炭盆上。
她抖着手将水银尽数倒在里头,又舀了半瓢水进去,直勾勾地盯着药罐,半天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