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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芳菲无辜,是她,是她自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苦笑一声,她双手发颤,抓起那堆干枝干花往口中猛塞,有落在身下的花瓣她也一一捡起、吃下。
她这一生,做错许多事,凡是问起,皆问心有愧。
时至尽头,就算心有悔意,也悔之已晚。
殷淮安快马赶到王府,见到大敞的门心里很是不安。
他一边高声喊着慕容怀月的名字,一边在府中四处寻找。偌大的王府漆黑一片,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把人找出来。
“慕容怀月!你若是躲着我,我便将你母亲的棺椁开棺!”
“你还不出来吗!慕容怀月——!”
他漫无目的地一个个房间寻找,找了十几个房间后,瞥见一间房门大开的房间,想也不想疾步进去。
“慕容怀月——”
声音戛然而止,殷淮安借着月色看到侧卧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影时心下一沉,急急走上前将人半抱在怀里,拂去遮住她面色的秀发。
月色映在慕容怀月面色青紫的脸上,气息几乎不见,唇角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殷淮安脑中一阵轰鸣,有什么东西冲破他心底的重重禁锢,汹涌而出。
他抱起奄奄一息的女子,风似的往外跑去。
“淮安,是你吗……”
殷淮安一顿,停下脚步,抿紧唇角一言不发。
慕容怀月攀着他的胳膊,气若游丝道:“我不想离开王府……”
“我带你去看大夫。”
慕容怀月又咳出几口鲜血,哀求道:“求你了……我不想离开……”
殷淮安抹去她唇角的血迹,终是顺了她的意,又将她抱回房中。
“我去叫大夫。”说时,殷淮安起身要走。
慕容怀月叫住他,断断续续道:“抱歉……虽然说了许多遍,还是要跟你说……那碟茉莉糕,我真的很抱歉……”
殷淮安眼睛发红,将波涌的情绪咽下,说道:“知道了。”
慕容怀月又咳了一阵,殷淮安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去叫大夫吧?”
“没用的,我感觉得到……”
闻言,殷淮安眼泪夺眶而出,他抿着薄唇,紧紧抱着怀中随时离他而去的女子。
几滴热泪落在慕容怀月脸颊,她有些疑惑,抬手蹭了一下,不解道:“你哭了吗……”
殷淮安一言不发,只是无声流泪。
慕容怀月看不到,伸手想要去触摸殷淮安的脸,手刚抬起,又瑟缩着放下:“啊……抱歉……”随着开口说话,她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
腹中绞痛更甚,可她没力气去喊痛了,只是安静等着。
突然,她笑了一下,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好像……好像能看到了,看到了母亲……还有父亲,好像还有秋儿……”
一口浊气聚集在喉头,她用尽力气喃喃道:“抱歉。”
话音未落,殷淮安感到怀中人蓦地一坠,他深吸一口气,犹豫着伸手在慕容怀月鼻尖一探,旋即,落泪更甚。
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子,终是泣声道:“怀月——”
一瞬,封存已久的记忆冲破被他刻意垒砌的屏障,血淋淋地在他脑海中显现。
“月儿——!”
“淮安……”
“你不会有事的,怀月,你不会有事的!”
“淮安……你在叫谁……我是秋月明啊……”
殷淮安额头胀痛得厉害,脑海中各色画面堆积在一起,让他迷茫。
他打横抱起慕容怀月往外走去,不知何时,楼汛已经带人找到了这里。
“将军?”
殷淮安视若无物,径自往外走去。楼汛十分担心,寸步不离地跟着。
走了半日,他们回到将军府,云落和宣刈在门前候着,瞥见殷淮安怀里已无生气的女子心中叹息不已。
云落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将军……要将小姐安置在哪里?”
殷淮安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夜空中响起滚滚惊雷,还未等人有所反应,暴雨接踵而来。
下人匆匆举伞为殷淮安遮雨。
殷淮安仰头看了一眼密布的雨帘,突然想到何孝岚的那句“你不怕遭报应吗?”,他抱紧怀中女子,大步踏入雨中。
夏末急雨如瀑,月隐终是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