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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眉眼低垂,声音似有些沉闷“顾大姑娘若诚心谢我,还请言而有信,莫要再置身于危墙之下。”
“世上最多的便是意外,人力是算不尽的。”
顾荣心下一咯噔,狐疑的看了谢灼两眼。
这话听起来真真有些耐人寻味啊。
不过,人力算不尽,那便赌!
赌她能心想事成。
“小宁大夫说的是,顾荣受教了。”
顾荣声音染上了嘶哑,听起来软绵绵的,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掠过心尖。
谢灼抿抿唇“风寒不是小毛病,我安排人去请了徐太医。”
顾荣眨眨眼,含笑道“那再次谢谢小宁大夫。”
“一个面人儿。”
“什么?”顾荣怀疑自己的。
谢灼再一次强调“一个面人儿。”
迟早有一日,他收到的面人儿会比乔吟舟多。
不管他是先来者还是后来者,都会是居上者。
顾荣嘴角微抽“小宁大夫是对面人儿有什么执念?”
“还是想跟乔吟舟一较高下?”
“小宁大夫当真不是心仪乔吟舟?”
谢灼面不改色,理直气壮“我说过了,我嫉妒乔吟舟。”
“乔吟舟有的,我也要有。”
顾荣无奈扶额,托腮凝眸,反问道“乔吟舟读万卷书,你要不要?”
“乔吟舟三更睡下,五更启衾,你要不要?”
“乔吟舟有棍棒加身,你要不要?”
“小宁大夫,做人不能太攀比。”
“顾大姑娘怎知我没有读万卷书、没有五更启衾,没有棍棒加身?”谢灼清冽冽的声音里若有似无的弥漫着执拗。
顾荣松开谢灼的袖子“这是重点吗?”
“这不是重点吗?”
徐太医的到来,打断了毫无营养且极其幼稚的对话。
谢灼站在廊檐下,眼底满是愁绪。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顾荣偏偏是既横又不要命的。
汝阳伯府的莲花池深邃幽深,池底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淤泥和水草。其中,顾扶景的挣扎犹如年节屠场中待宰的猪一般激烈。
若顾荣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水草缠绕,陷入淤泥之中,甚至撞上那些尖锐的怪石。
但,顾荣还是毫不犹豫的伤了顾扶景。
他看清了顾扶景脑袋上,面颊上,又深又狰狞的伤口,汩汩流着血,宛如一个个不会枯竭的泉眼。
顾扶景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即便顾扶景福大命大,没有成为傻子,可那样深的伤口,祛疤圣药沉鱼膏也无法消弭。
面容有瑕者,不得科举入仕。
顾荣冒着将自身置入险境的风险,断了顾扶景的锦绣前程,也浇灭了汝阳伯的满腔期冀和陶氏的勃勃野心。
观顾荣的行事,并非狠辣不辨是非。
而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凡有仇怨者,绝不忍气吞声。
若说毁了顾扶景是一刀毙命,那将陶氏的兄嫂赎回,就是钝刀子割肉,让人痛不欲生。
不患寡而患不均。
陶氏的兄嫂在镇滞关挖矿吃尽了苦头,陶氏却在上京做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人心,会在不平不忿中淬上见血封喉的毒药。
不过,他和顾荣真真是默契。
他吩咐宴寻将乐安县主生父生母蛊惑入京,成全乐安县主一家团圆,顾荣也悄无声息的择了相同的法子,成全了陶氏一家。
怎么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