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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像是默认。
“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丫头怎么样了?”皇后忽然问,暗色的烛火映上她的眼,带出几分狠戾。
“已经交代下去了,还在查,说是最近就能有结果。”
话音方落,窗棂上响起一阵极轻的拍击声,像鸟类尖尖的喙。屋里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神色霎时紧张起来。奶娘慌忙放下皇后的长发,转身推开了后窗。窗沿上果然站着一只信鸽,腿上绑着一个传递消息用的小竹筒。
奶娘赶快将信鸽抱进了屋内,取下纸条交给皇后。
橙黄的光晕下,纸卷渐渐展开——“萧氏漏网之鱼”,一行清晰的小字映入眼帘,惊得皇后手脚发软,险些瘫坐在地。
好在奶娘手快,赶紧扶她在圆凳上坐稳,接过那张纸条再看了一遍后,转身烧了它。
皇后已经六神无主,面色苍白。她一双手将睡袍绞得死紧,嗫嚅着道:“怎么办……这下又该怎么办……”
奶娘却镇定得多,蹲下来抓住她的手道:“萧氏的案子涉及安阳公主,若是真的要翻案,太后不会不知道。可奴见太后这几日皆神色无恙,故而我们也许还有机会。”皇后这才回拢了些心神,将信将疑地看着奶娘道:“那依奶娘的意思……”
“萧氏女不能留。”奶娘的语气决绝。
皇后愣了一下,跟着点头道:“那不如将这件事捅破给太后或皇上……”
“娘娘不可!”奶娘阻止道,“此事按理说应该交给大理寺或刑部处理的,苏世子与萧氏女的关系娘娘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那刑部呢?”皇后问。
奶娘摇头:“刑部也不行,宋正行倒台,他在刑部的根系都被清理了一遍。所以无论萧氏女是去刑部还是大理寺,娘娘要想动手脚,难如登天。”
“那……”陈皇后被惊出一身冷汗,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暗中解决了。”奶娘道,“派心腹处理,须一击毙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落到苏世子的手上。”
“嗯、嗯……”皇后点头道,“让衍儿派人去做,千万干净利落。”
奶娘应下,转身写好一张纸条,塞进了那只信鸽腿上的竹筒里。
寝宫的一线火光被茜纱窗掐断。
清冷的孤月下,信鸽扑棱着翅膀,朝着盛京的方向飞去。
曲江位于盛京城的东南边,向来是皇室宗亲们喜爱设宴游玩的去处。
今日,月安县主的赏雪宴就设在此处。说来这宴会实则是由武安王府举办的。老武安王早年跟随先帝平乱,立下汗马功劳,是先帝唯一亲封的异姓王。而月安县主,就是老武安王的嫡孙女。
苏陌忆公务繁忙,虽然应下了邀约,可也只能等到在紫宸殿议完事之后才能去。故而他到的时候,与宴宾客皆已到齐了。
与宗亲长辈简单问候之后,苏陌忆被侍女引到了曲江池边的一座廊桥处。如今正是隆冬季节,桥下池面虽结了冰,但仍能听到潺潺水声,水流带着碎冰敲击着冰面,如环佩相击。
“世子。”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略带腼腆的声音。苏陌忆转身,看见一个梳着飞仙髻,身着白狐裘的女子。她对着苏陌忆盈盈一拜,起身看他的时候美目顾盼,巧笑之间露出两颗娇俏的小虎牙。
“见过县主。”苏陌忆回礼,但语气与举止之间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疏离。他错身往月安县主身后看了看,见还有人跟着才不觉松了口气。
廊桥上很快就热闹起来。因为晚宴未开,受邀的一些宗室贵女和公子们便结伴游曲江。冬日里天黑得早,众人也走累了,便有人提议在廊桥作画吟诗,休憩赏景。侍从们很快就搬来桌案和纸笔砚台。廊桥上深红色的瓜形灯,也被逐个点燃。
客随主便,苏陌忆虽然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不感兴趣,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远远地躲开人群,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观雪赏灯。
“世子,这个给你。”月安县主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个暖炉递给他,面颊绯红地移开了眼。
“多谢县主好意。”苏陌忆没有接,“只是苏某有洁癖,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他的语气诚恳、坦然,并没有刻意为难的意思。
月安县主笑了笑,低头道了句:“无妨。”
两个人便在廊桥的栏椅上坐下了。
“多谢世子赏脸光临。”月安县主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女儿家春心萌动的忐忑。
苏陌忆神色如常,客气地道:“县主三次邀约,苏某皆因朝事繁忙推托,照理说这句多谢该是苏某来说。”
月安县主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水波潋滟的双眸清澈见底,她的眼睛生得好看,配上微微圆润的脸和额上的齐刘海,活泼灵动,像春日冰融之时的一段艳阳。
可是苏陌忆却看得心中一酸,面上依旧挂着礼貌又疏离的笑:“苏某该谢县主不予计较才是。”
月安县主一听便笑开了,只道:“世子操劳国事,月安自然应当多理解一些。”
苏陌忆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半结冰的湖面,一时有些失神。
不远处作画吟诗的人似乎玩够了,有人提议要看月安县主作画。因为她的丹青师从空寂大师,一向在京中颇负盛名。空寂大师圆寂后,他的画几乎是千金难求,故而月安县主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眼见推托不掉,她只得应了众人的盛情,提笔俯身在纸张间泼墨游走起来。行云流水之间,游龙走凤,笔底春风。只见画上一个美人逐渐清晰起来,她于春花烂漫中回眸,剪水双眸点绛唇,眼中含情带羞,似是正与心爱之人互诉衷肠。
画毕,众人无不惊叹其巧妙灵动。
“光有画,没有诗怎么成呢?”人群中忽有一人提议,众人纷纷附和。
“那让谁来题诗呢?”有人问。
在场的几位宗亲公子倒是勇于自荐,然而都被月安县主笑而不语的态度婉拒了。
“既然如此,那就县主自己来选吧!”众人同意。
月安县主放下手中的画笔,执起一旁的软毫,步履盈盈地朝着苏陌忆走去。
“那就有劳世子了。”她笑道,将笔递到了苏陌忆手中。
苏陌忆这才反应过来,可是笔已在手,也不好当众下了月安县主的面子。他只能应下,提笔行到桌案前站定。灯火摇曳,在画上落下一片柔和的光。画上的美人,叫他看得一怔。
不施粉黛,不染铅华;飘然旋身时那一份洒脱和肆意明艳,他可是太熟了。苏陌忆不是不知道,画上之人并非林晚卿,只不过是心之所系,眼中万物皆是她罢了。
执笔的手未动,苏陌忆却突然笑起来。一向视风月甚轻的他,此刻亦是不得不承认,情爱不仅难以收场,更似不死不休的顽疾,绵延入骨、避无可避。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据理力争的样子、胆怯讨好的样子、碎心绝望的样子……无数张脸在眼前重合,渐渐变成同一个样子。
“眼波明,黛眉轻,曲江池畔见卿卿。云鬓轻绾,金簇小蜻蜓。”走墨成文,落笔成诗,赢得一片叫好声。
月安县主看见这一行苍劲的字,亦是悄然红了脸,命人将画收了去,却被苏陌忆拦住了。他伸手一延,两个人借一步,站得离人群远了些。
“苏某有些话想对县主讲,还望县主不要见怪。”苏陌忆走到栏杆处驻足,望着面前灯影斑驳的粼粼水波,端然静立,“此次到访,一来是县主数次邀约,盛情难却。二来……”
苏陌忆停顿了一下,回身对上月安县主的眼睛,郑重地道:“二来,有些话若是不亲口告诉县主,怕县主还会继续在苏某身上蹉跎光阴。”
月安县主闻言变了脸色,晶亮的眸子里满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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