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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又要搞那个什么希望工程呢？”
“是叫希望工程吧？”
“是的，首长！”
“那你说说看，你要向外国人搞捐款，是个什么理由？”
刘弘毅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首长，请允许我向您展示一些资料照片……”
“可以！”
看得出来，陈可平对他其实还是很欣赏的，这种欣赏，就在于他能耐下心来，和刘弘毅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基层干部聊这么久。
他要是觉得刘弘毅毫无水平，会浪费这个时间？
刘弘毅立即从方为均那里拿出资料，主要就是他在青桥区联校和三道拐小学拍的照片，还有大量三道拐和麻石大队社员群众生活生产的照片。
不必怀疑，刘弘毅进山虽然主要是为了调研山区小学的情况，寻找“大眼睛”，但既然进了山，最偏远的麻石大队，他肯定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刘弘毅直接给首长看的照片，这个比文字资料更有视觉冲击力。
文字资料，他可以口头汇报。
首长先看了青桥联校的照片，表情正常。
因为青桥联校，算是偏远县区很正常的“水平”。但看到二道拐小学的照片，尤其是墙壁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首长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回事？”
“这不是危房吗？”
“怎么让小孩子在这样的地方上课？”
“这要是房子塌了，后果有多严重？”
刘弘毅表情沉重地说道：“首长，这就是山区小学的实际情况……还有几个山区，我暂时还没抽出时间去实地考察，县里的其他干部们去了，拍了一些照片回来，情况也都差不多。”
“整个七层山，方圆几百平方公里，两千多社员群众，只有这一个小学。而这个小学，只有一位民办老师。整个学校，只有三十四个学生，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全部包括在内。”
“七层山山区，学龄儿童的入学率，不到百分之十。其他百分之九十的孩子，全都是文盲。”
“七层山一个山区，情况就已经这样严重，全县加起来，读不起书上不起学的山区孩子，又有多少呢？”
“他们以后长大了，能有什么出路？”
“除了继续留在山区耕地，为了温饱日夜劳作，他们还能干什么？”
“首长，这样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必须要立即加以改变。”
“哪怕多耽搁一天，都是我这个县委书记的失职！”
刘弘毅的语气极其诚恳，看不出丝毫作秀的痕迹。
“我们县财政，太困难了。全年财政收入不到一百五十万，年年都是财政赤字。这点钱，连最基本的正常开支都保证不了，年年要靠上级拨款维持，年年都要吃救济。”
“所以我才要搞这个希望工程，请大家都来帮忙，帮这些孩子上学，为他们的未来，打开一道希望之门。”
“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自爆家丑吗？”
刘弘毅反问道：“首长，难道我们不讲，捂着盖子，这个情况就不存在吗？”
邰正阳等人都吓了一跳，急忙给刘弘毅使眼色。
这种话，也能在陈可平同志面前“乱讲”的？
首长倒是没生气，蹙眉问道：“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
刘弘毅突然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首长，您当年在东北的时候，不是命令部队想尽一切办法接受日伪军遗留下来的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吗？”
“搞到那些东西，部队才能打胜仗啊……”
陈可平看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就被刘弘毅拉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波澜壮阔的年代。
“首长，自曝家丑不可怕，我们搞改革开放，欢迎外国人来，这个情况，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与其让他们去乱讲，还不如自己来讲。至少是可控的。”
“而且，我们大力发展教育，发展生产，尽快让群众的日子过得好起来，国家富裕强大起来，才是避免这种家丑继续下去的最好办法啊！”
“不然的话，无论我们怎么藏着掖着，只要这种情况不能消除，那就总是瞒不住的。”
不过首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想了想，说道：“就算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们搞这个希望工程，外国人就肯定会捐款吗？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来帮助我们搞教育搞建设？”
刘弘毅笑道：“首长，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那些心怀叵测的外国人，我的目的，是全国各地有爱心的同胞，是海外的华侨华裔，大家同祖同宗，同种同源，那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啊……”
说着，就看了龚久诚一眼。
龚久诚插口说道：“首长，有个情况向你汇报一下……我们下午的时候，在庆华宾馆，遇到狮城的爱国华侨李云来先生一家了……”
说着，就把当时的情形做了详细汇报。
“一百万？”
“李云来老先生，答应捐一百万？”
这下首长也吃惊了。
“是的，首长，李老先生是赤子之心，他说要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捐出来，帮助国内的这些孩子们上得起学读得起书……还说这只是第一批捐款，以后还会继续捐赠。”
“并且李老先生还说，他回到狮城之后，会呼吁其他的华人华侨为国内的教育捐款。”
“他们现在还不是很了解我们的政策，来国内做生意，都是试探性的。但单纯的为教育捐款，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担心。”
“毕竟在国外，搞慈善是个很正常的做派，很多有钱人都热衷于搞慈善。”
陈可平同志先是摇摇头，又再点点头，对刘弘毅说道：“呵呵，小刘啊，这么说，你根本就是冲着他们去的？你早就算到他们会给你捐款？”
刘弘毅微笑说道：“首长，我倒是没有考虑得这么长远，我就想着，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他们这些海外游子，心系祖国，是不会笑话我们贫穷落后的，他们也希望，背后有一个强大无比的祖国为他们撑腰！”
“为了这，他们愿意做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