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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的时间, 足够一个人成长很多,迎春的表现虽还不尽如人意, 但比从前已经强了很多。黛玉听贾赦说迎春未来夫君是个文雅的公子哥儿, 他亲眼见过,模样周正, 看起来彬彬有礼。两家又是世交, 门当户对,迎春嫁过去,便是看在贾赦的面子上,想必也不会太为难迎春。
况且迎春虽软弱,她贴身的大丫鬟司棋倒是个牙尖嘴利、做事老练利落的, 且有一股子侠气。平日有她震着, 迎春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不敢翻了天去。贾赦给迎春选的两家陪房,都还不错,有他们的帮衬, 即使出了门子,总不至于被人家的丫鬟下人欺负了去。
且说王熙凤出去便叫平儿去厨房,看安排了什么饭, 分量够不够,又吩咐,“林姑父和林妹妹难得来,叫他们多做几样菜、几样汤,千万不可怠慢了。”
平儿答应一声,正躬身要走, 王熙凤又叫住她,“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样,你去厨房将今日的菜单拿来,我瞧瞧行不行。我啊,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不亲眼看看,怎么也放心不下,没那个福气坐着受用!”
平儿笑道:“奶奶这话就不对了。若奶奶还是劳碌命,我们成什么了?奶奶不过是生的比旁人伶俐些心细些,打小又处处比人强,玩笑间便把旁人打着十二分小心也做不好的事儿给办了。凭他是多么强干爽利之人,跟奶奶一比,也不算什么了,所以奶奶总才不放心。依我说,奶奶倒该放手叫底下人做些事了,若事事都要奶奶亲力亲为,便是十个身子也忙不过来呢。”
王熙凤微仰了脖子:“倒是你了解我。我啊,就是操心惯了,一时不操心,这浑身都没劲呢。再说了,平日怎么样都行,今儿是招待贵客,自然该各样严谨些。”
平儿道:“这倒是。奶奶放心,我这就拿菜单子去,回头盯着他们好好做。”说着转身去了,不多时果然将菜单拿了回来。
王熙凤因在邢夫人跟前儿伺候了半天,站得腿疼脚疼,趁这会子功夫,便到厢房里歇一会儿。
平儿回来,便有小丫头跑过去,告诉她:“二奶奶在西厢房坐着呢。”
平儿便往西厢房去,王熙凤正在炕上坐着叫小丫头捏腿,怀里抱着手炉,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手炉里的灰。
小丫头低声提醒:“奶奶,平姐姐回来了。”
王熙凤抬起头,招手叫平儿上前,“菜单子可拿来了?”
平儿笑着走过去,呈上菜单,说了厨房的情况。
王家教女一向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王熙凤在家里当姑娘时虽未读过什么书,字儿也识不得几个,然这些年在荣府管家,常常需要看账本子,她又是聪明的,渐渐地便将常用的字都认了个七七八八,虽不能吟诗作对,但看个书信、菜单还是没问题的。
王熙凤看过菜单,点头道:“倒也丰盛,就照这个做吧。平儿,你亲自去盯着,不可让他们偷工减料。若怠慢了客人,我不会轻饶。”
平儿答应一声去了,王熙凤已出来一会子,虽然脚还疼,怕时间长了,邢夫人不高兴,只好穿鞋下炕,挣扎着再去正房服侍。
婆子见王熙凤下炕,忙打起帘子,王熙凤出去,可巧看见王善保家的从正房走出来。
“二奶奶好,怎么不多歇一会子?太太那里有我伺候呢,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陪房,又是年纪的老管事,王熙凤不好怠慢,遂含笑道:“王姐姐服侍太太,我自没有不放心的。眼前便到午饭时分了,我出来瞧瞧午饭准备的如何了。王姐姐这是做什么去?”
王善保家的道:“可巧,我也要去厨房瞧瞧做了什么饭呢。”
王熙凤:“王姐姐问我便知道了,平儿刚把菜单子给我送来。”
“这可便宜了。”王善保家的一抚掌,笑道,“不知都做了什么菜?”
“这是菜单,你瞧瞧。”王熙凤把菜单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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