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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半,省纪委调查组又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会后,一行人便分别乘坐三辆挂着省委牌照的公务用车,浩浩荡荡向浔阳驶去。
孙志军、郑晓波与卢宏共同乘坐一辆,陆涛、柳生智与王雨晴乘坐一辆,迟正华、聂虎生乘坐一辆。
陆涛本想照顾老同志,让柳生智坐后排,却不想,柳生智很坚持,要领导坐在后面,径直上了副驾驶。
陆涛无奈,只能坐在后排,与王雨晴并肩而坐。
王雨晴是去年加入省纪委的新人,在省纪委纪检监察室二室工作,是个颇为胆大泼辣的女孩儿,路上先小心翼翼试探了陆涛几句,发现这位小安副主任没有领导架子后,便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的攀谈起来。
而且,每每陆涛说话时,王雨晴更是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陆涛,很像个被陆涛的博学给震到的无知少女。
柳生智靠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笑容。
陆涛不知道王雨晴的底细,他很清楚,这个女孩儿可不简单,人民大学的高材生,而且主攻的是人文社科研究,主打的就是要一个博学,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因为看上了陆涛年轻且未婚,又身居要职的身份。
只可惜,就他所感,王雨晴的这些心思,只怕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陆涛虽然与王雨晴聊得热络,可话中都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一路疾驰,良久后,车子便到了浔阳境内,刚一下高速,柳生智便露出玩味笑容,转头望着窗外,向陆涛道:“安组长,这浔阳县的干部同志真够热情的,冒着违反八项规定精神的风险,还能这么准时准点的接到这里来了。”
陆涛循声望去,立刻看到,高速出口的位置,停了一溜车。
关建树和浔阳县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干部们竟是全员到齐,一个个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般,翘首以盼,当看到他们这几辆车驶出来后,便开始安排交警对交通进行调度,方便关建树带着众人靠过来。
与此同时,陆涛也看到,孙志军的头车已是开始减速,准备靠边停车。
而他们这辆车的司机,也带了一脚刹车,准备减速,靠边停车。
“开过去!”
陆涛目光一凛,拍了拍司机的后座,沉声道。
“领导……”司机愣了一下,错愕道:“孙组长的车已经减速了。”
“一切责任,我来承担!”陆涛双手抱在胸前,语调淡漠,言语之间,满是不容置疑,昔日在西江高新技术开发区养出来的那身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官威瞬间迸发。
他知道,是否停车这件事情,不仅关乎到了八项规定中有关杜绝迎来送往的情况,而且,还是浔阳方面对调查组的一种试探。
如果调查组停车,下车与众人寒暄,那就意味着,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而已,不是最后通牒。
这么做的话,就算有些浔阳干部有案情想要向调查组汇报,都要打退堂鼓。
所以,陆涛必须让车子驶离,要以此种方式,给浔阳县的干部们来个敲山震虎,让人心浮动思变,让他们觉得,省纪委调查组此行,绝不是例行公事,绝不会妥协,会一查到底,他们的出现,就是对浔阳县违法犯罪分子最后的通牒。
一瞬间,车内气氛瞬间凝固。
王雨晴心惊肉跳的看着陆涛,脸上满是动容之色,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只觉得此刻的陆涛,与刚刚那个与她有说有笑、平易近人的陆涛比起来,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那种不怒自威的浓烈官威,压得人几乎都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与此同时,司机再不敢多说半个字,踩着刹车的脚急忙抬起,方向盘一打,再踩下油门,向远处疾驰而去。
很快,车子迅速贴着两辆前车,飞速驶过。
车辆交错时,陆涛降下车窗,目光平静的向脸上笑容凝固的孙志军扫了眼,然后疾驰而去。
“陆涛,你搞什么鬼?!”孙志军冷哼一声,五指猛地捏紧,脸上满是不悦之色,拿出手机,便拨通了陆涛的号码,带着质问的语气,沉声道。
陆涛淡漠笑道:“孙组长,我们是省纪委的干部,要带头遵守不迎来送往的纪律!难道,你想我们调查组刚到浔阳,就被人抓住一条小辫子上纲上线,说我们省纪委的干部就这幅德行吗?而且,我们是调查组,不便与当地县委县政府的同事有太多接触,只需要县纪委和县公安的同志们配合我们办案即可!”
一声落下,孙志军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涛把大局给拿捏死了,站在了党纪的高度,他实在是没办法反驳,若反驳,那就是质疑党的纪律,是觉悟太低。
想到这里,孙志军立刻挂断电话,向司机沉声道:“跟着二号车,继续开,不要停!”
司机慌忙点头,然后松开刹车,点了下油门,朝前驶去。
关建树带着一行人,此刻都已经快要赶到车子旁了,可看到明明已经减速的车子,竟是突然加快了速度后,神情不由得一滞,相视几眼后,彼此的眼眸中满是错愕。
他们本以为,车子要停下来了,可没想到竟然只是虚晃一枪而已,扭头就又走了。
这欲迎还拒的暧昧态度是个什么意思?
是车里的人改了主意,还是说,他们又接到了上面的什么通知?
而如此情况,到底是例行公事,还是下达最后通牒?
一时间,浔阳县县委和县政府里众多人等尽皆人心浮动起来。
关建树拿起手机,找出孙志军的号码便拨了过去,待到接通后,微笑道:“孙组长,调查组的车怎么开走了?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让我们浔阳方面给各位领导带个路嘛。”
“带路就不必了,现在手机有导航,去哪里都很方便!而且,考察组里都是省纪委的优秀干部,要带头遵守八项规定,杜绝迎来送往的风气嘛。”孙志军微笑着打了个哈哈,目光转了转,决定将难题抛给关建树,便微笑道:“至于去哪里,我暂时还不清楚……安副组长现在当起了头车上,要指挥大局方向,或许是有什么讯息,你可以联系他,问问他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