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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住闻言,心中已有所悟。
必是时序政悄然来访,以其医术,解除了那由他所制之毒。
十年间,哪怕季昌宁明知那是能要他性命的东西,却一直服用。
十年如一日,每次毒发,便是剧痛,季昌宁只能用大量内力压制毒素,一次又一次。
季昌宁非是不知痛楚,只是他以为,若能以此痛楚,换得时序政片刻安宁,亦是值得。
这也是他与时序政,乃至整个师门之间,唯一残存的纽带。
而今,时序政亲至,拔除毒根,却也预示着离别的序曲。
众人皆沉浸在解脱的喜悦之中,唯牙住面色如土,未露丝毫欢颜,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深知,对季昌宁而言,这支柱一旦崩塌。
其内心之空洞,恐非外人所能体察。
裴书臣居所之内,季祈永悠悠醒转,双眸渐次清明。
“你这小子,倒是好眠。”
裴书臣悠然坐于旁侧,手中轻摇一柄折扇,悠然自得间,以扇轻叩季祈永额角,笑中略带几分戏谑。
“咦?”
季祈永脑袋一缩,心中暗自嘀咕:
论说此番景象,阿翁应当焦急万分,言语间满是关切与疲惫,何以今日如此泰然自若?
莫非……莫非自己竟未醒转,反堕入幽冥之境?
真的没了??!
一念及此,季祈永心中大骇,猛地坐起身来,圆睁双目,紧盯着那身着一袭青衫,背负双手,屹立如松的裴书臣。
“看样政儿配的药不错,药效极快,五脏六腑之伤,不过数日,你便能自行坐起,倒是出乎老夫意料。”
裴书臣言罢,神色依旧淡然,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裴书臣此番表现,令季祈永心中疑云更重,暗自思量:
这还是我那素日里言辞犀利,刻薄无情的阿翁吗??!
“这么看着老夫作甚。”
“阿翁……我、我莫非真的……”
季祈永话音未落,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却猛然间,额上又挨了一记折扇轻拍。
“哎哟!”季祈永委屈巴巴地望着裴书臣,眼中满是无辜与哀怨。
“疼的……翁翁…”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裴书臣。
“既知疼痛,又怎会身死?”裴书臣佯装怒容,折扇再度扬起。
却只见季祈永迅速蜷缩成一团,活脱脱一只小鹌鹑模样,惹人怜爱又觉好笑。
裴书臣心中暗笑:
这小子,半分未承其师之风骨,倒是像极了他那便宜师叔——时序政。
一遇责罚,就缩成鹌鹑……叫人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