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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城西大沙河 渔户吕小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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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城外有条大沙河,源自大梦泽,过桃源集,向南奔腾,汇淮河东入大海,绕城而去,留下片片湿地。

此河长达一千八百余里,河水清澈冷冽,宽有百米,足以容纳大型船只航行,河床由细腻的沙子和细小的鹅卵石组成,阳光照耀下闪烁金色鳞光。

信陵城因此才有九水十八街的格局,其中就包括清水街、圣水街、沙水街、金石街等。

河流水质极佳,途经之地田土肥沃,成为农耕及渔猎圣地,河中盛产各种鱼类,如鲤鱼、鲫鱼、鳜鱼等,还有珍稀的银鳞鱼,其中也有不少宝鱼,比如碧波鲤、灵光鲫、青链鲵、星泪鲳等。

王大安曾经服用过的银骨鱼,也出自大沙河。

信陵城西大部分都是渔民,其中有八成左右被列入渔户,这算是操持贱业,因此也非良民,若无产业门铺田地,这辈子也不能修炼。

沙水街宝鱼巷,两旁多是棚户区,少有青砖绿瓦,只有那些鱼档老板才有闲钱购置房产,六七成以上的渔民都沿河岸而居,寻荒地自建泥草屋或木屋,也有少数渔民以船为家,一年四季漂在河上,祖祖辈辈都想着能有一条船屋。

信陵城宝成门卯时一开,这些渔民就如同草鱼般涌进城内,聚集在沙水街各个巷子里卖些渔获。

沙水街自城外护城河引来一片水渠,汇成一米宽的河道,可以将渔获养在其中,每个渔贩子都用栅栏分出一米见方的水域,里面各种鱼类翻转游动,时不时跳出水面,摆过鱼尾,闪过片片鳞光。

巷子里到处都支着渔网、鱼叉以及鱼筌,响起渔民的吆喝叫卖声,其中还有专业的杀鱼户,刀子又白又亮,三下五除二便将一条鱼整理的干干净净,不少买户也将鱼鳞带走,晒干研磨成粉,可以充当清热解毒的药物,或者直接下锅煮添些米或鱼尾鱼鳍,就能熬出鱼鳞粥,解暑养生。

据说每年秋收前会举办栗王祭,有渔民将鱼鳞以线穿起来制成龙鳞甲,覆盖在木龙纸皮上面,形成一条鱼龙,舞动如龙,颇为壮观,甚至有不少人对鱼龙跪拜,祈祷风调雨顺。

所谓栗王祭,乃是信陵城独有的一个节日。

百余年前大沙河上游决堤,自桃花源一路倾泻而下,淹没三百余里,其中信陵城就差点被水淹没,时任信陵城县令的栗毓美,其以儒宗七品境修为硬抗水灾而身亡。

信陵城百姓得救后,在城外建立一座栗王庙,代替龙王庙,方圆千里,唯此城有栗王祭。

步入巷子,王大安看到鱼贩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脚麻利地处理着各种鱼类,甚至还有人现场炖煮,或在炭火上炙烤,香气四溢。

不过这炭也要省着点用,毕竟柴市那边最近正在抬高炭价,这要是入冬,又是一大笔支出。

这里也算是小鱼市,有专门的管理者,往往都是大鱼档的老板们自发形成的大沙河护卫队,美其名曰鱼总管,甚至有九品的修行者,有时还会入河拖船救人,其中大部分宝鱼也会落入他们手中,经过倒卖,也能大赚一笔。

这群鱼总管也会监督渔户清理垃圾,比如鱼鳞、内脏、水草、破渔网、竹篓等,否则这里极易滋生蚊蝇。

因此不少鱼贩还会专门在自己的鱼摊上挂些香草,驱赶异味,增添一丝清新。

只是也有些鱼总管会对渔户进行剥削、压价,甚至挑剔,动辄就是打骂,不少渔户在他们手中落下残疾,甚至能丢掉小命。

前方有三位身穿黑衣的青年,正是鱼管家,耀武扬威的吆喝着什么,手里还拿着皮鞭,动辄就落在一些渔户身上,抽了一道道血痕,连蓑衣都能打得开裂,落在身上自然是疼痛无比。

可这些渔户无人敢反抗,否则会引来这群鱼总管的变本加厉,就算如此,他们也依旧作威作福,高声叫骂道:“管理费什么时候能补上?还有三个月的鱼档费?拢共八百文,三个月翻下来已经涨到一两半银子,明天再不缴钱,我拉你闺女去凤来楼!”

“还有你们几个,再不把钱补上,舢板都给你们砸个稀巴烂,还有你……吕小鱼不服呀?别以为能打几条宝鱼,就可以得到孟老大的青睐,再敢拖欠鱼栏费,老子打不死你!再瞪?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啪啪!

抽鞭打人的这位鱼管家大概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名叫杨大彪,他满脸横肉,眼神阴鸷,手持一根黑皮鞭,外面似裹着一层鱼鳞,泛着寒光,扬起落下,啪啪啪抽在渔户的身上。

被打者乃是身材瘦弱的少年,也就十六七岁,身上穿着灰色麻衣,脚上踩着湿漉漉的草鞋,由于常年在大沙河上打渔,身上被晒一得黝黑,一双手上也布满伤痕跟老茧。

鞭打在他身上,竟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麻衣也被打得支离破碎,瘦骨嶙峋的脊骨上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此时也被抽破,新伤旧伤混在一起,鲜血淋漓。

少年脸上写满坚毅和不屈,只是那双曾经布满希望的眼睛,却变得黯淡下去,他只是搂着自己的渔网微微颤抖。

周围不少渔户全都缩着脖子低着脑袋,心里痛恨鱼总管的残暴,也心疼少年的遭遇,念及己身徒留悲哀跟辛酸。

“你小子不知发什么大运,打一条宝鱼竟拿去换钱,找死不成?孟老大怎么交代的?有任何宝鱼都先交到孟记鱼档,如果敢私卖,看我怎么整死你,这几百里大沙河每年死几百号人,那是家常便饭,吕小鱼你父亲怎么死的,自己心里没有半点数?”

“老子告诉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要有修行的任何心思,你们是渔户是贱民,这辈子就只能漂在大沙河上,一代又一代当牛做马。”

杨大彪手持黑鞭,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望着这些渔户如鹌鹑般缩在角落里,他不禁觉得权力带来的爽感,让他浑身通泰,无比舒坦,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释放这肚子邪火。

听说李老拐的闺女已是豆蔻之年,晚上可以去临幸,事后给三百文钱,也算是行善,毕竟没有自己,李老拐那一家要全部饿死。

少东家能抢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自然就能玩别人的女儿。

嗯?

正想着夜间美事,杨大彪忽然发现这些渔户纷纷抬起头,望向自己的身后,这令他莫名感到一股寒意,扭头去看,就见一道亮光闪过,接着意识陷入无尽黑暗,临死前只有一个念头:

“好……好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