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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巷内的这处院子有三间正房,一间厨房,一间厕所,本是守备军秦什长的宅院,后来卖给徐老汉。
这处小院被打理的干净整洁,院里有口古井,可自行取水,当初也正是看中院里这口井,徐老汉才买下这处宅院,无论是吃饭还是洗衣,皆比较方便。
只是这口井打出来的水偏咸,若是饮用需要搁置半天左右,并且井水有枯竭之意,往昔能一日打捞八桶井水,而今只有四五桶。
想必也是因为此地水脉枯竭,秦什长才会将此宅转卖,否则守着此井,每日买水开销便能省去,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古井 信陵城内共有二十三处古井,皆被水行垄断,其中有五处甜水井,十处咸水井,八处苦水井。
说是甜水只是相比咸水、苦水而言,其口感平淡,无甚杂味而已,并非宛若糖浆般甘甜可口。
富商大户吃的都是甜水井里的水,不少商户酒楼有的取甜水有的取咸水,到于贫苦百姓则是取苦水吃用,因其价格便宜,然后会额外花钱买咸水掺入其中,又称为中水,待澄清后咸苦味被冲淡,便可日常饮用。
或可购买净水符,只是价格不菲,富商大户支撑得起这般开销,贫苦百姓想要购买净水符,都会寻找大户人家的厨子。
每张净水符都有固定的使用次数,若是暗中克扣用心倒腾,每张符都能留下两三次而不被察觉。
贫苦人家花小价钱买回家存着,仅在逢年过节才会使用。
井水旁有位娇俏小娘子,身穿素色粗布衣裳,乌黑长发随意挽起,露着清秀艳丽的侧脸,娇美动人。
她有着玲珑身段,傲人胸姿。
此时衣袖挽到肘处,露出如玉藕般的肌肤,上面有皂荚泡沫,更显白嫩细腻光滑。
阳光洒落下,她发丝都在发光,早令偷闲归家的徐丰年看痴看呆,情不自禁之下将其搂抱在怀里。
耳边传来相公的声音,楚梦娘这才压下怦怦心跳,待徐丰年松开嘴巴,她娇嗔一声,略有些恼怒,挽起水花就泼向相公,后者不闪不躲,只是紧紧搂着她的纤纤柳腰,唉声叹息道:“今天真是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们。”
他说着松开妻子,一屁股坐下,或许嫌地上硌得慌,又往旁边青石板上挪两下坐在上面,将今天的事情讲述一遍。
当提到那副使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就连楚梦娘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双手不自觉抓住相公,满脸柔情,满目关切。
徐丰年咧嘴笑两下,又提起王大安飞檐走壁,一刀斩将副便,楚梦娘这才松掉一口气,红唇轻启道:“王大人真是英武神勇,若非如此,奴家怕不是要守寡。”
她流下泪水,梨花带雨好不悲切。
“我这不是没事吗?娘子莫哭,我就是回家看看儿子,等会儿还要巡逻,四班衙役午时都未休息,我们巡检司也不能闲着,听大安说,血煞教还有正使没抓着,那家伙隐藏极深,而且还……会操控死尸,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希望大安能手刃此獠,让我也过段安稳日子,好给儿子办满月酒,说起这事,我给你讲讲醉月楼……你可不知道,那地方真是气派,若是能给儿子在那摆酒,想想都觉得美……”
徐丰年唠叨着,站起来拍拍屁股,又用衣服将身上的皂荚水擦净,这才钻进屋里,徐母早已听到院里动静,正在里屋不断朝外张望着,见儿子进来,这才将孙子轻轻放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埋怨,哪有回自个家不走正门,非要跳院墙的,差点被她误以为是哪家登徒子要调戏自家儿媳,害她担忧良久,一颗心脏都差点蹦出来。
最近城内邪教肆虐猖狂,就连老头子那打铁铺里也不太安生,听他说待这两日炉火熄灭,东家便准备停歇一段日子,让铺子里各杂役回家歇息,他要谢绝一切客户,闭关修炼。
加上徐丰年被幻魔教的人伤过,差点丧命,这让她整日提心吊胆,只有怀里抱着小孙子,才觉得安心。
“娘!”
徐丰年轻轻喊一声,俯身去看睡熟的儿子,小家伙长得眉目清秀,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越看越欢喜,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心里轻轻呼唤着:“雨来,雨来,爹来看看你,我滴乖儿子,长类真可爱,这一点像我,长大以后必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俊小伙……”
今天侥幸活命,徐丰年只觉得心头发慌,而且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捧那副使的脑袋,这让他恶心很久,又在县衙膳馆里用澡豆不断搓洗双手,还被伙夫老贾嘲笑好一阵。
趁着巡逻时又去到杏林巷找齐大夫想配点药浴洗手,恰巧齐大夫出诊不在,只好劳烦学徒陈小安泡点药水。
事后这才在柳花巷买些零食糕点,偷闲跳回家里。
抱过妻子,看过儿子,拜过老娘,未见老爹。
徐丰年心中好受许多,从衣摆下的腰包里取出酥油纸包的点心放进娘的怀里,留下一句:“娘,儿还要去巡逻,罪该万死的血煞教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骂骂咧咧两句,徐丰年沿着原路跳出去,井旁浣洗衣物的楚梦娘身躯微微颤抖,似在抽泣。
相公迎面撞见那副使,真是凶险万分,令她心如刀绞,心中有话想对他说。
这衙役不当也罢。
却不知如何开口。
……
郑刚也抽空回家看看,见勇儿无事,这又继续同何超巡逻,二者边走边谈,对四处却极其留心,若有什么异样,随时会示警,不过口中谈论更多的则是睡虎楼,并称王大安宅心仁厚,有这种好事也不忘兄弟,果真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绰号。
忠义两全王大安。
诚不欺我。
……
赵铁柱、林清远、张猛、胡举等人分散城内各地,游街串巷,直至来到距离县衙不远的杀猪巷,耳边传来一些杀猪匠的抱怨声,几人也没当回事,只是谈论着睡虎楼的事情,口中隐有羡慕之意。
他们能理解王典史,县尉设宴,他最多带去几个心腹,若是把巡检司十八人全带去,于公于私都不合适。
虽然心中明白,内心多少有点不平衡,睡虎楼谁不想去,能在那见识一番,到时搂着清水街那些勾栏美人能吹嘘小半年。
……
县衙。
典史廨。
王大安取出识海内那颗血神种子,心念微动,就见造化玉盘上显化一串文字:
【血神种子,未激活,效果不明】
【激活后可显化属性】
他挑下眉头,将其收进散魄葫芦,如果血神种子忽然被激发,让它待在识海里,岂不危险万分。
来到院子,拔刀出鞘。
王大安继续练刀。
直至申时过半。
他忽然收刀入鞘,就见郑刚、何超、洪运、徐丰年、沈子星踏入院子,其身后还有两道身影。
一人身穿白色长裙,赤足而行,宛若谪仙子。
一人身穿鎏金长衫,面带幽怨,正是曹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