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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时,张豪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沙发上,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头顶的光线,然后赶紧起身寻觅。他克制住陌生环境、混乱摆设,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气味带给自己的恐惧,径直朝着有人影晃动的蓝色帘幕后走去。
张豪掀开帘幕的一角,探头进去,只见一个瘦削的人影在刺眼的惨白光芒下不停地忙碌着。他细长的双手在病床上时而停滞时而忽上忽下地快速运动,染血的消毒布几乎挂满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空空的血袋也一样。他这才注意到涌进鼻腔的那种变了质的血腥气味,不由得缩回头干呕起来。
“什么也别动。”医生从里面说,简短的就好像多说一个字就是浪费时间。
张豪注意到对方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而且看那体格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些靠不住,不过张豪知道此刻只能相信他。
他回到沙发处,坐下,但发现自己根本坐不住,于是小心走动起来。他发现这个屋子虽然不大,宽度更像一条走廊,墙上打了许多柜子,贴在柜子把手上的标签上写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医用工具,角落还蹲两个发出噪声的冰箱和消毒柜,拐角处停着一个移动担架,上面也沾着血。
担架后有一扇窗户,张豪透过窗户看到了接他们来的那辆房车。他不由得想起那夸张的转弯姿态和刺耳的噪声,只祈求对方的行医技术比开车技术要好。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医生才从里面走出来。他摘下口罩和兜帽,扯掉手术服,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靠倒在沙发上灌了起来。
张豪发现这位医生真的很年轻,肯定不到三十岁,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只有那双眼睛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绝对是经常熬夜造成的。他的脸和身材一样消瘦,嘴角始终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衣服和裤子穿在身上都显得很松垮。
他的手异常精致——手指修长,指甲整洁——挂在瘦削的手腕上。他握着啤酒罐的手没有一丝抖动。张豪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医生捏扁空酒罐,舒了口气,斜睨着男孩,说,“这下你可欠我一条命了。”
医生只让他看一眼。但这就够了。对张豪来说,看到维莱卡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病床上呼吸面罩后的那张女人的脸仍很苍白,身上也插着各种维系生命的管子罩……地上和垃圾袋中满是染血的棉球,止血带和一次性急救用具。他从改装的手术室走出来,医生已经喝完了第二罐啤酒。
“我救治过无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傻子,这种伤势我不是头一次见,不过……”医生饶有兴致地说,“这么专业的伤口我还是真是第一次遇到。”
“什么专业?”张豪问。
“不管是淤青,还是穿刺伤,都显然是有意造成的。每一处都几乎致命,或者说攻击意图是要命的。”医生自顾自地说着。“而且武器很特殊,穿刺伤口几个几个连在一起。这手法跟那些大街上流氓混混胡乱殴打造成的伤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啧啧,有意思。不想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说,“杀手,我们遇到了杀手。”
“自称杀手的人可多了去了。”医生鄙夷地说。
“专业的杀手。”男孩带着一丝倔强说,“比那些大街上的强得多得多!”
“哦?”医生将信将疑地点着头,“那你的这位大姐姐是干了什么招惹到了一位煞星呢?”
男孩没急着回答,维莱卡性命的稳定也让他恢复了理智,他知道不能随便暴露她的身份。
“哼哼,随你。”医生打开了第三罐啤酒。
“谢谢。”男孩衷心的说,并朝着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不爱撒谎,真诚道谢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医生耸了耸肩。“不用谢我,小子,还是谢她自己吧。”他灌下酒水,打了一个饱嗝。“她赢了,不是吗?”
张豪听懂了医生的话。没错,这个神秘的年轻医生的确医术了得,能将伤势那么重的女人从死神手里捞出来。
但另一方面,这能得到这欣慰结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维莱卡战胜了她的敌人。如果她输了,那么也许连男孩自己都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
看到自己患者的眼皮动了动,医生便知道她的意识和肢感觉已经恢复了。
“真是命大。”他站在病床边咂舌,不无讽刺地调侃着,“你是惹了什么危险的人物啊,小姐姐?”
灯光已经调暗,维莱卡终于睁开眼睛。“我……在哪?”她虚弱地问。
“我的病床上,还能在哪?”医生说。
“你救……了我?”维莱卡干咳一声,觉得嗓子干的好像被风刮过几百年一样。
“你说呢?”医生调戏般笑着。
“谢……谢。”维莱卡说。
“别谢我。我为你关了一个星期的门,这次肯定会好好宰宰你们。”医生说。
“多少……都行。”
“哈,你们真是都一样。那小子说连命都给我,你说多少都行。话说你们真的很有钱吗?有钱还能被杀手追杀?早就花钱解决杀手了吧!”医生不可置信地说。
“钱……不是……万能的。”维莱卡微张着嘴唇说。
“是的。”医生同意,但随后便皱着眉用略带责备的语气教训道,“但命只有一条。”
维莱卡缓了几口气,才又问,“他……怎样?”
“你问那小子?你还有力气担心别人,呵。”医生嘲笑着,“放心,除了当天好像有点发疯了,之后都还好,没受什么太大影响,那小子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强的。”
无法动弹的女人竟是笑出了声。不过胸腔和肚子的振动拉扯到伤口,笑容很快就变成了咧嘴忍痛的痛苦表情,她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那可是……我……亲自……捡回来的……小子……”这几个字仿佛用光了全部能量,她的眼皮又开始沉了。
“再睡一觉。”医生说,“然后我可能就会赶你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