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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菱本就心神未定,忽听外间响起男性的声音,她顿时被吓了一跳死死握住双手,紧张地盯着映照在帘幕上的身影。香杏神情亦带着警惕之色,侧身挡住自家小姐的半个身子。
丫鬟也未曾想到大少爷会在这时出现在清晖园,忙回头安抚两人声音略带歉意“这是我家大少爷,想必是找夫人有事。烦请大小姐在此稍候,奴婢去去就回。”
说罢便撩起帘子走了出去,帘子被掀起的短暂空隙露出一截宝蓝色的袍服下摆。陆菱收回目光,不安地搅动手里的锦帕。
不久之后丫鬟去而复返,领着二人出了清晖园往花园而去。就在两人走后不久,西厢房跟着走出一位穿着宝蓝色衣袍的少年,少年身量修长在原地驻足片刻,转身去了外院。
马太太看见来人,笑着上前将人拉到婆母跟前介绍“这是平安侯府养在老太君跟前的大小姐,,闺名一个菱字。”
万老太太仔细瞧了瞧,叹道“长得好生标致,你既有这样的好孙女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反倒藏着掖着。”
“你家现成的两个宝贝孙女不看,反倒稀罕起我家的来,难道天底下的美人只准你家有不准我家生了。“老太太作势数落万老太君。
马太太笑着将陆菱按到清波、清露姐妹俩身边,又交代了几句,方转身回去伺候婆母。
赵清波人如其名,一双眼睛如两汪月下清泉,楚楚动人。身侧的妹妹赵清露长相清丽,亦是明眸善睐,此刻正好奇的盯陆菱的头发看。
赵清波轻咳一声,声音温柔“见过陆家妹妹。“赵清露跟在姐姐后面笑着冲陆菱颔首。
陆菱点头“见过两位赵家姐姐。”
话音将落,赵清露忽然抬手指着她发间的发钗道“妹妹的发钗同我母亲的好像。”
赵清波眉尖微蹙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妹妹的袖子。
陆菱红着脸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同二人讲了一遍。赵清波微微点头“原是这样,是我们府上失礼于人。“态度不偏不倚,
赵清露面上闪过一丝不屑“堂哥儿小,我们自是要多担待些,就不知道要担待到什么时候。”最后已然是牢骚之语。
似是想起一些事,赵清波也面露无奈之色“堂哥儿是我们庶弟,素来娇惯,连清宇也要让他几分。”
陆菱心念一动,忽然想起刚刚在清晖园看见的那截蓝色袍角,没有说话。
赵清波自知多言,岔开话题看向一旁的陆蓉姐妹俩,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容“你家小妹妹长得真是圆润可爱。”正在吃点心的陆芸闻言抬起了小胖脸,葡萄似的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几位姐姐。
直把赵清露稀罕的不行,她伸出修剪成半圆形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陆芸肥嫩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陆蓉“蓉姐儿,把你妹妹借我玩几天成不?”
陆蓉闻言如临大敌伸手抱住妹妹凸起的小肚子,满脸写着拒绝。
赵清波又好笑又好气伸手在妹妹腮边虚虚拧了一记“又开始胡说八道。”
忽地响起几道铜锣声,水榭对面的戏台上出现了几位披红挂绿的演员,“咿咿呀呀”开始唱戏。
几位老太太看的津津有味。
马太太借口更衣起身带着小丫鬟出了水榭,不久后张氏也消失在水榭之中。
清晖园内,马太太看着张二太太面露难色“说来惭愧,我有个不情之请。”一副羞为启齿的模样。事到如今,张氏只能洗耳恭听。
马太太又叹了一口气,语气艰涩“你家老爷月余前带回家的那个侍妾,妹妹可还记得。”
张氏心头转过数道想法,脸上只做不解“太太可说的是袁氏?”
马太太脸色晦暗缓缓点点头,哪里还像个行事爽利的伯府太太,她眼眶微红“人是我家老爷送走的,现在他又逼着我向妹妹你——唉,都只道人前风光,谁又知道还要料理这些烂泥污糟事。“
张氏暗道赵通议竟如此混不吝,她想了想,觑着马太太脸色试探道“实不相瞒,袁氏——”张氏语气顿了顿,露出悲痛之色。
马太太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悲喜难明“可是容颜有损?还是——”
张氏手上动作一滞,重重点头“前几日雪天路滑,袁氏路过小花园时不慎滑了一跤磕破了头,留下了一道约一寸长的疤痕,也是可怜之人。”
“呵”马太太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氏“是祸也是福,但凭我一言,我家老爷断然不会相信,这几日我听说他与你家大伯子平安侯走的极近。”
回府的路上,张氏心里仍在琢磨着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恐怕就要与定远伯府二房交恶,更不用说宫里还有个贵妃娘娘。
张氏叹了口气,马太太真是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延年院传出话来免了各处的请安,张氏却还不能歇息,她按了按疲倦的眉眼,让常嬷嬷把袁氏叫来。
袁氏极为恭顺的立在堂中,张氏仔细打量着她,只见其两腮粉光若腻,一双清眸流盼生辉,果真是如花美眷。难怪赵方念念不忘,逼的马太太身为伯府二太太也要迂回行事。
“你——今日马太太同我提起了你“张氏迟疑着开口。
袁草花先是迷茫而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夫人说的是定远伯府——“
看见夫人点头,袁草花后背一凉,她颤声道“请问夫人,马太太为何要同您提起妾?“张氏并未计较她的失礼,言简意赅道”马太太同我说,她家老爷想将你要回去。“
袁草花闻言如遭雷击,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忽地抬头看向张氏一脸决然“妾,不愿意!妾自知贱命一条,若要强逼于我,妾也只能寻个角落一头撞死!”此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张氏面色缓和下来,示意她走上前来,拿出帕子亲手擦掉她腮边的泪珠“我知你不愿,所以我同马太太说你前几日因雪天路滑不慎摔了一跤,结果磕破了头,已然破了相。“顿顿又道”马太太听完只说他家老爷恐要请他人作个见证才肯相信“
袁氏听完顶着满脸泪痕忽然笑了,浑似一朵雨中海棠。她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声音轻柔“妾已明了,但请夫人放心。”说完微微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次日,红枫园的丫鬟云儿哭哭啼啼的跑到正院禀报,说她家姑娘今早晨起之时跌了一跤,额头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