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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景病危的消息早在左平回来前,已经长了翅膀般飞遍令支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在观望等待。
这城门尉却不愿等。
他借着妻子是公孙氏这重关系,谋得这份肥差,若是公孙景死,少不得要守孝服丧,三月不沾酒水不知肉味。
此时当要赶紧的先吃喝个尽兴。
至于左平的指示,他已是抛在了脑后。
没有公孙景的左平,只是一介部曲将,待到明日太阳升起,公孙家报丧人出,左平能不能再在这令支城说上话还尤未可知呢。
哗啦哗啦,灌得一壶酒下去,这城门尉舒坦的长舒一口气。
抹了一把下颌胡须上的酒渍,打出个酒嗝,在身上已经穿旧了的细葛衣裳上,擦了擦手。
探手在一旁摸来几粒佐酒的熟黄豆。
城楼上点起的火盆,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
城门尉嚼着黄豆,听着这声音,便觉有些困倦。
正眯着眼睛,一手拍着肚子,他突然听见风中多了些什么声音。
倏的一下坐起身来。
他皱着眉,侧耳倾听,分辨着。
然后猛的站起来,走出垛楼,绕到登城的坡道上。
那声音更加明显。
数个士兵挤挤挨挨的凑在城门的火盆旁,正低声说这些什么。
“干什么呢?”城门尉眯着眼睛,俯身喝道。
他眼神好,借着火盆的光亮,清楚看见士兵们手里拿着东西。
听得上官喝骂,几个士兵喏喏不敢说话,手藏在身后,唇上还沾着油光。
“拿出来!”城门尉气恼,他只有佐酒的黄豆,这些下贱猪狗却有肉吃。
一边怒喝,他一边左右看看。
“哎,兄长,是我。”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盖着的蔑箩。
城门尉自然认得此人,似乎是俩月前从冀州来到令支做买卖,带着几十条粗野汉子。
是个机敏的年轻人,时常为财干些不大见得光的事。
为了这些事情,常提些酒肉财货找他疏通事务。
城门尉因此得了不少私财,打了不少牙祭。
此前无数次已得甜头,也没生出什么乱子。
见是他,城门尉便面色一缓,笑骂道:“怎么是你小子?”
一边睨了一眼他手里的提着的蔑箩,见似乎分量不轻,面上笑容更加扩大。
那城下的青年人笑眯眯的,冲随他一同到来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叫他们继续给士兵分发酒肉。
自己则是缓步,走上城楼,小声道:“咱们一旁说?”
“好,好!”城门尉笑了,招着这青年人走到他方才喝酒的垛楼处。
探头望了一眼,原本城墙上巡视的士兵,都下去打牙祭,这本是大忌讳。
现在却正好!
城门尉看着立在暗处的青年,见他还不开口,有些不悦:“还要我请你开口不成?”
“不敢不敢!”这青年一直笑着,冲城门尉道,“此来是有事求兄长。”
“说吧,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客气。”城门尉说着伸手接过蔑箩,沉重的分量叫他眼睛一亮:“但有所求,无所不应。”
“当真?”那青年唇角笑容越发扩大。
城门尉掀开蔑落,提起来打算要瞧瞧里面是什么,随口应允道:“当真!”
未瞧见蔑箩所装何物,眼角却有一道银光闪过。
一柄短匕,由最柔软的下颌刺入,穿过牙膛,直灌大脑。
“呃……”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极轻的气音,身体晃了晃,直挺挺的栽进了眼前这青年人张开的怀中。
“多谢,兄长!”青年笑着搀扶着城门尉的身体。
蔑箩咕噜翻倒在地,其中所装的肥鸡酒水洒了满地。
“请兄长,路上吃好喝好,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