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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天喜善天乃九重天众仙公认风景最好的一天,轮到休沐日,小仙们大多爱去这一天闲逛。
不过祖媞觉得比之三十三天,第七天的风景更好,她推测多半是因这一天的景点灵气太盛,等闲仙者很难受得住,够格去逛的人太少,才会在口碑上输给三十三天。
第七天有许多值得一逛的胜景,譬如妙华镜,千重琴苑,灵羽绘,承天台……在这些灵秀胜景中,祖媞最钟爱千重琴苑。
千重琴苑虽名为“琴苑”,其实不是什么藏琴之地,而是一百多个呈梯步堆叠、连成一片的灵泉池。灵泉之上四时行雨,雨珠滴落在不同泉池中会发出不同声音,雨滴声密织交互,如有乐仙奏乐,弦音不绝,所以被叫作“琴苑”。
在这片“琴苑”的正中央,单立了一个精巧的水晶小亭,置身亭中伴着雨声看书或者睡觉都很好,祖媞有空就会来这儿待一待。
灯灯修为不高,无法靠近琴苑,只能站在外头对坐在亭中听雨的祖媞神翘首以望。
其实此前一直是天步随侍祖媞。但经了笛姬之事后,天步有点杯弓蛇影,这几日正重查元极宫,分身乏术,故将素来信任的灯灯派了过来贴身伺候祖媞。
灯灯目力还可以,打望了会儿,隐约见上神屈膝坐在亭中一边饮酒一边听雨,一副悠然之态,考虑到此地也没别的人进得来,她放下心,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封面上印着《雪满金弩》四个大字的小册子,珍惜地翻开了第一页。
只见雪白的扉页上赫然题了两排中楷:横祸来皇子遭劫难,情义深女神破迷局。扉页最下面还印了一排小楷:三皇子和祖媞神绝配,希望他们有一天可以真的在一起!后面用朱砂画了一颗小心心。
也是真的很用心。
没错了,这是个话本子。笔者化名素魄居士,乃三皇子拥趸,且还是“三殿下和祖媞神绝配”那个流派的拥趸。至于这话本子写的什么故事……从扉页的中楷和小楷就能看出,它写的是三殿下与祖媞神之间的爱恨情仇。当然,素魄居士本居士并不知道三殿下与祖媞神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二位很配,有戏,所以瞎编故事而已。
灯灯很喜欢《雪满金弩》,因为这个话本是所有写祖媞神和三殿下的话本中最现实向的一本,唯一缺点是还没完结。不过它更新得总是很及时。譬如,祖媞神昨日才在凌霄殿上为三殿下出了头,今晨这话本子就有新章了,想必素魄居士昨夜熬了通宵……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姐妹!
灯灯怀着敬佩之情翻开了正文,打算趁着摸鱼好好拜读一番。
薄薄一本册子,半个时辰就翻完了,看到最后一个字,灯灯怅然若失。便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灯灯啪地将书合上,赶紧转过身。一看来人是三殿下,灯灯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书藏进了袖子里。
三殿下看到了她的动作,但因为《雪满金弩》这个书名比较像是那种侠义故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只问灯灯:“祖媞神一个人在亭中?”
灯灯想起了方才在那话本子里读到的内容:当三殿下得知在虞英仙君诋毁自己时,便连天君都有所动摇,唯祖媞神坚信他清白,一力维护他,十分感动,很快赶回了九重天,去到了祖媞神的寝殿见她。却不想撞见女神醉酒。悠悠子夜,夜阑人寂,美人微醉,风鬟雾鬓。三殿下原本便是携着情意归来,见心上人如此情态,怎能把持得住,在美人迈着醉步不留神倒向他时,一把拉过她,紧紧将她拥入了怀中……
素魄居士不是人,写到这里戛然而止,灯灯看得面红耳赤,一度沉浸于那种旖旎氛围不能自拔,此时见到活生生的殿下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心虚,只想让殿下赶紧走。
灯灯捏住袖子里的书,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尊上一人在那处,想是料到殿下今日会回来,特意在那里候着您吧。”悄悄瞄了面前的殿下一眼,“殿下快去,可别让尊上等太久了。”
这话像是说得很合三殿下的意,他微微一挑眉,抬步便去了。灯灯松了一口气。但三殿下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吩咐了她一句:“你也不用在这儿守着了,时间还早,回去做功课吧。”
灯灯呆了一呆。她们这些小仙娥,每天除了当差外,还有一些修行课。似灯灯,她就每日有一堂佛理课再加一堂术法课。三殿下让她此时回宫,是对她们这些小仙娥的仁爱。可灯灯并不想离开,她觉得她今晚再熬夜做功课也是可以的呀。
但是没有办法,三殿下要照应她这个小仙婢,她不敢不接受三殿下的照应。灯灯昧着良心谢了三殿下,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这灵泉池中的琴苑小亭造得简单,陈设也简洁,亭东安了个不知做何用的玉台,亭西铺了层玉簟,玉簟上放了只锦枕和一张三足凭几,那凭几同亭子一般亦是水精所造,但扶手处裹了只包着云棉的锦套,看着倒很柔软。
落雨入池,娓娓动人。祖媞右手枕着那凭几的扶手,斜卧着,半身都趴在了那靠臂上,似是睡着了,但手中分明还拎着一只酒壶,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壶柄。
有人进来。因脚步声实在熟悉,祖媞没有睁眼。少顷,因雨滴落入灵泉而起的乐声变小了,那原本悠远悲郁的曲调也换了一种风格,变得清婉柔和起来,祖媞方睁开眼。
她好奇地看向坐在几步外的玉台后垂首拨弄台中玉珠的连宋。
她虽不擅乐,但赏乐的能力还是可以,明显感到随着连宋拨弄那些玉珠,亭外原本只可称为妙有奇趣的乐声变得不同了。是引商刻羽之奏,却毫无技法痕迹,收放自如,行云流水,令人感到一种大乐必易的举重若轻、悠然放旷。
看来玄妙尽在那玉台上了。她先前也研究过那玉台——玉台台面上有一百多个六寸左右的短凹槽,每个凹槽里皆置了一粒玉珠——她不知那是做什么用的,试过拨弄它们,却没有拨动,便以为那玉台和玉珠只是一种装饰,没有再理。如今见连宋调弄,才知这偌大琴苑竟是一台乐器——乐形于外,便是那些灵泉池,器藏于内,便是这玉台。
她不禁半撑起身,喃喃:“这玉台竟可以这样玩,却没人同我说过。”
青年黑发白袍,盘膝而坐,一手执扇,一手灵活地拨弄那些玉珠:“这千重琴苑乃二十多万年前墨渊上神所造。此地灵气过盛,我幼年时无法靠近,只在第七天天门处遥遥听过墨渊上神调弄此玉台作乐。后来我可以来这儿了,墨渊上神却不在了,也没留下如何使用此玉台的册子。故而这九天之上其实无人知晓此器该如何使用,皆如你一般,以为这地方只能自行奏乐,所以他们也无法告诉你这玉台的奥妙之处。”
她偏头问他:“那你为什么会调弄它?”
“因为有段时日我爱来此处,有许多时间可以试它,胡乱试出来的罢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少顷,一曲结束,连宋将指下玉珠拨到了一个固定位置,让泉池自然流淌出乐音,然后看向祖媞,重新开口:“这两日的事我听说了,辛苦你了。”
祖媞伏在那凭几上,微闭着眼摇了摇头:“是我将笛姬引入了元极宫,出了这事,由我来解决是最好的,又说什么辛苦。只是没想到笛姬真正想害的人却不是你,而是那虞英小仙。”她皱眉,“可她想要对付虞英便对付虞英吧,为何要将你拖下水?你同她此前也有什么过节吗?”
连宋静了片刻,深深看她:“你也以为我曾与她有旧?”
“没有见到你之前,我猜测过,”祖媞偏过头来,枕着手臂,“可现在我知道你没有了。”抿唇一笑,“小三郎素来光明磊落,若真与她有旧,便不会如此反问我了,对吧?”
“哦,你猜测过。”青年却仿佛只听到了她的第一句话,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亏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多信任。”
“这……”祖媞自知理亏,想了想,侧过身点了点手中的酒壶,玉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青年身前的玉台上。“是生我的气了吗?”她放软了声音小心哄道,“别气了,我请你喝酒还不行吗?”
青年却不领情,看也没看那酒壶,只问:“说吧,你都猜测了些什么?”
祖媞审时度势:“……还是不说了吧?”
青年看着她不说话。
祖媞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想过或许你曾与笛姬有旧,当日初见笛姬时没认出来是因她换了面目。我还想过或许你也让笛姬做过你的玩伴,在她对你钟情之时却将她送走了,导致她对你怀恨在心。”她觑了青年一眼,不忘为自己辩白,“可我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吧。彼时不正是因她在虞英面前诬陷你,才使得虞英将你告上了凌霄殿吗。她为何要诬陷你,总得有一个动机吧?”
她突然变得理直气壮,令青年挑了挑眉。
“我从未挑选过妖族女子入元极宫。”青年道。
祖媞眨了眨眼,可好奇了:“为什么?据我所知,许多妖族女子都很温柔美丽啊,是绝佳的陪伴者。”
青年瞥她一眼,冷哼:“你问我为什么?是谁昨日在凌霄殿上亲口夸我,说凭小三郎的谨慎,怎会将来历不明之人收入宫中?”
“我……”祖媞讪讪,“我还说过这话?”
但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健忘,很快想起了自己的确说过这话:“我只是随口一说。”抿了抿唇,“那种情况下,当着九天仙神的面,我难道要说小三郎一向就是这样粗枝大叶,元极宫混进来十个笛姬都不算离奇吗?不过,”她有点狐疑,“你真的从没有……”
青年知她想问什么。他没有让她把那句话说完。他其实很不想和她聊自己那些荒唐过往。“妖族,魔族,鬼族,这三族女子,谁知道她们接近我会是为了什么?便是神族,可入元极宫的,也都是文武侍们可查清底细的女子。元极宫中来去的女子虽多,但的确如你所说,我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一直很谨慎。”他飞快说完了这段话,解释得足够清楚,使她问无可问。
祖媞也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再问了,一时无言。
她的无言在他意料之中。“阿玉,”他唤她,“先前你在凌霄殿上的那句话,其实并非形势所逼随口一提吧。你远比你想象中了解我,所以彼时才会那样说,对不对?”他放慢了语速,很轻地说这些话,说话时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仿佛很认真地凝视着她。
嘭咚,祖媞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由暗道不妙。这要命的小三郎,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看人会让人很受不了啊?
“怎么不回答我?”青年很深地看她,很浅地笑了一下,“不是想要哄我,让我别生你的气吗,说‘对’就能哄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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